叶耀东边走边回头的扬手，直到走到拐角处有遮挡，看不到后，才又将两只手插到兜里，脑袋也往领口里头缩了缩。

他弓着背走在路上边缘，此处有些空荡，来往的人不多，触摸到兜里的手表，他也顺势拿出来看了一下时间。

虽然没有在里头坐很久，但是也待了十几分钟，加上刚刚走过来也花了点时间，此时也快11点了，他加快了点脚步，他爹该等急了。

叶父站在巷子口并不敢走远，他是又踮着脚尖又伸着脖子往外张望，没一会儿又回过头看了一下摩托车

不停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直到叶耀东弯腰驼背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才松了口气。

等人走近后又埋怨道：“怎么这么久？都去了一个小时了，讲什么话要讲这么久吗？也不知道快一点，干等在这里等了老久，我脖子都长长了。”

“来回走不要时间啊？我哪能屁股一张，立马又站起来走人？总得寒暄两句，客气一下的。”

“那人家怎么说？里头有什么内幕，有报上去吗？有查吗？为啥没有人去海上打捞，还能便宜了我们？这是不是赃物啊？我们能不能自己处理了，会不会被发现啊？”

“你这噼里啪啦一连串的问题丢出来，叫我回答哪一个？话也不知道一个个问，全部一股脑的丢过来。”

叶耀东随口埋怨了一句后又道：“只说这里头水深的很，牵扯很大，现在要保密，他也不知道情况，已经移交到上头了。还有，我也试探的问了一句，万一其他船再捞到这箱子，直接转手售卖，会不会有问题？”

“他只说现在保密阶段，没有接触的也不会知道。就这样，其他也没说什么了。”

叶父琢磨了一下，“那就是说东西没有到知情人的手里，那就也没关系了？”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你这么一问会不会让人怀疑咱们手上还有？”

这个问题他之前也想过了。

“事件都已经移交走了，而且他们连打捞都没想着去打捞，还能便宜我们，大概有那一箱货当证据应该也够了吧？”

“管他呢，陈局长猜到了我们手上还有，但是也不能咋样啊，这是我们海上捞上来的，又不是非法所得，更何况有点私心，也是人之常情，谁觉悟那么大吗？”

“咱们也只是小小渔民，该报上去的，陈局长之前已经报上去了，接下去是不是有多出几箱货出来跟他关系也不大。”

叶父就是他说的也有点道理。

“那些被抓进去的那些人有放出来了吗？”

“没有，还扣留在那里，还提醒我们联系新的收鲜船，原来的那一条不用等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处理方法？估计市里头的，他在这边县里也不是很清楚。”

“哦，反正那些人也跟咱们没关系，就是可惜了，也太倒霉了，撞上货船把满船的人也都搭进去，这下真的是要倾家荡产了。”

“做海嘛，就是这样，几户人家所有家产都压一条船上，稍有不慎就得倾家荡产，但是真要让人家去干别的，人家也干不来。”

叶耀东也在心里叹息一声，干什么都不容易，天有不测风云，钱没那么好挣。

“走吧，你不是还要去造船厂？”

“先去找点东西吃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会儿都中午了，去吃个饭，然后再去造船厂，不然谁知道谈起来要到什么时候。”

“那也行。”

叶父转头看着摩托车这个大疙瘩，又皱了下眉，“早知道骑自行车了，这么大疙瘩骑在城里也骑不快，人来人往的，还吃油。又担心没地方停放，随便停在路边也担心给人开走或者破坏了。更担心在县城开来开去的，让人瞧见，给领导添麻烦。”

“应该没事，这是人领导的地盘……”

“算了吧，总共就屁点大的地方，还是别太招摇过了，我去买几个肉包子，我们将就着对付一顿就行了，哪那么娇气的还要去饭店吃饭，你在这等着我去买……”

叶父说完直接转头就走了，叶耀东喊他都不回头，只好在原地等着。

将就一顿，那就将就一顿吧，节省点时间，早点办完事，还能早点回家。

父子俩就在原地吃肉包子配水，饱腹后才又骑着摩托车走小路去造船厂。

等从造船厂细谈商量好出来，太阳已经西斜了，而他手里的草稿纸也重新又多了一张，画的更多，写得跟细更满了。

吴厂长也满面笑容，热情的送到门口，并且还将他们送到摩托车上面，看着他们离去，无比的客气，搞得父子俩心里格外的熨贴，感觉受到了重视。

只不过上了摩托车后，两人想要私聊也不怎么方便了，只能闭上嘴巴，等回家了再说话。

但是父子俩都在心里衡量着，对比着。

一直到了家里，叶父下了车后，就迫不及待的说。

“这价格便宜是便宜了一点，市里要，这里下午稍微改动优化了一下就只要3万5了，就是交货时间还是比不了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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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厂子小，比不得市里，进去再说。”

院子还锁在那里，也才四点多，大概所有人都在作坊那边忙活，阿清也还没回来煮饭，他将摩托车停在路边，先拿出钥匙开门。

里头的狗听到摩托车的声响早就已经趴在门上汪汪直叫了。

院门刚一打开，就有两只狗直接两脚站立的扒拉着叶耀东的衣服，并冲着他直叫。

“行了行了，放你们出去玩了，走开了，不要拉扯我的衣服，要是指甲把我的衣服划坏了，看我不直接炖狗肉。”

两只狗赶紧放下前蹄后退，然后立即往外头蹿出去，跑得飞快。

家里面窗户上还趴着两只直叫，叶耀东也开门将它们放出去。

一个个狗头也不回的直接撒丫子就跑了。

也委屈它们了，估计中午吃完饭就被关到了现在。

房间里的那一只小黑也将门板拍的直响，一直狂吠不止，其他都跑了，就剩它一只，可不要把它给忘了。

“别叫了，别叫了，知道还有你……马上来开门了……”

“汪汪汪汪……呜呜呜…汪汪……”

把所有的狗都放出去后，叶耀东才又去后门蹲了个厕所才回来，憋死他了。

“懒人屎尿多，等了你老半天了。”

“吃喝拉撒，人生大事。”

“你咋想的啊？今天的方案跟跟昨天的区别也不是很大，只有改动了一点，算是直接变相的给我们优惠了，你要在县城定还是要在市里定？”

“我想想啊，一个晚了半年便宜3000，一个早了半年贵3000，这钱也不少了。”

他心里还是更倾向于县城的这个造船厂，毕竟他的船都是这个造船厂出来的，一回生二回熟，大家都是老熟人，县里又离家里近，偶尔过去瞧一眼也方便，蹬个自行车就行了。

叶父点点头，“是啊，差个3000块也不少了，更何况也就差个半年，你们三兄弟合伙的船也照样要到明年中，也算是没有往后推，两条船同时进行了。”

“他话嘛，也没有说的很绝对，一直强调，能提前肯定会提前，我先想一下，琢磨一下看看。”

船早点到手，当然也能早点挣钱，这差了半年，当然也不是3000块能比的。

就是另外要去找对接的大船也没那么容易，肯定得从阿光的小姑着手，别人他也不认识，就是那船也不是他小姑家一个人的，多个亲戚合伙，没那么好说的。

郑叔的船比较破，向来没有跑很远，没有当天回来，那也是有当天靠岸，靠岸后又再继续出去，没有像他们一样，跑东海跑的比较远。

想想他也觉得头疼，还是自家有船方便对接，直接就能安排。

“就选县里好了，也熟悉又近，能便宜3000也很多了，太早到手的话，你还得担心两条船挣不到多少钱，可不是每一趟都是好货满船仓。跟你们三兄弟合的那一条船一起到货也挺好的，双喜临门，两条船一起到家。”

“我想想，反正也不急着这一会儿。”

“那你自己看吧，我去作坊瞧一下。”

叶父相信他能衡量好的，反正都已经聊的很仔细了，两家对比也都摆在眼前，看他怎么选择了。

叶耀东等他爹出去后也五指敲着桌子，又将这两天得的三张单子都拿出来，摆在一块儿，仔细看着再对比一下。

林秀清在作坊里面忙活，看到叶父出现，也知道叶耀东回来了，她连忙放下手头的活，看了下时间后就赶紧回家，也该做饭了。

回到家里，果然他正坐在桌边，看着桌面上的纸张。

“你跟爹今天一天去县里办什么事啊？早上也没说，昨天也没说。”

“去了一趟造船厂……”

他招呼她过来，给她讲了一下两个造船厂的报价，有利有弊的也都说了一下。

“3万8！！！”林秀清瞪圆了眼睛，声音忍不住拔高。

“别激动，别激动，听我说，听我给你好好说。”

就知道一跟她说造价，她眼睛都得瞪凸出来。

叶耀东又跟她将收鲜船从中至少赚四成到一半的利润，啥啥的都给她说一遍。

“一点都不贵，等明年交货后，咱们就有三条船，很快就能回本的，这个也只是前期投入……”

明白他分析的，但是她也肉痛，等听到县里只要35，000后，果断的让他直接选县里，哪里差这半年？

“能省一点是一点，这个钱也老多了，咱们还有七条船的钱还没付，那个也都得要2万块左右，这里又要35，000，也都是要明年就得付掉。算起来今年到明年，我们一下子就得付五六万啊，要是可以的话，还不如让他把交期往后拖一拖，缓一缓……”

叶耀东嘴角忍不住抽搐，他都想着让交期提前一点，她却想着让交期晚一点。

“太多了，一两年就得支付那么多出去……你要么先放一放？”

“别吵，你之前应的好好的，先订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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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知道这么贵啊……”

“34米的船，这个价格哪里贵了，一点都不贵，会回本的老婆，你看我的眼睛！”叶耀东拉着她的手，并将脑袋伸到她跟前去。

林秀清甚至食指狠狠的戳了一下他额头，将他脑袋推远了一些，“看你个鬼，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的，那我就自己看着办了。”

刚说完，走出去两步，她又忍不住停止脚步，道：“真要选的话，那就选县城的吧，少付个3000块也是少的啊，我们又不着急，家里都有那么多的船了。其实不定的话也没什么，也不也是照样能挣钱吗？那么多，哪里忙得过来？”

“不是说好了？其他的都拿去租就好了，让作坊里的小弟们经手收货，货单给你，你收钱。他们不经手钱，这个也放心的很，你只要到时间了去算账，也还好吧，我就看着家里的大船就可以了。”

她又无奈的道：“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嗯。”

叶耀东将桌上的三张单子都收起来，折叠好，拿回房间先。

他心里现在也倾向于直接在县里头预定就算了，省得麻烦，在县里头现在是座上宾，在市里头的造船厂可没有他说话的份。

有事没事过去瞧一瞧，催促催促，或者聊聊天，喝喝茶也方便。

等明后天再去一趟，定下来就好了，今天现在已经晚了。

他进去屋里又立即出来。

“几个孩子都在作坊？”

“嗯，都在作坊，说是你给他们按小时算工钱，一小时一毛钱，都格外的积极，一回来丢下书包就去了。大嫂二嫂听他们说有工钱后，也不催他们做作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