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该说的他也说了，剩下的决定在于他们。

如果还是想着冒险挣大钱，那就跟，还想带小船的，那就带，但是其他的，他就不管了，他自己的船跟人手很多，也是有目共睹。

“你们回去也跟家里人商量一下，今年不要跟去也行，保守一点，反正去年都挣老多了。还有小小，你老婆都还没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生，你怎么也得看着孩子生下来。”

“你这又不是马上就走，今天才二十几号，24还是25号？还没到月底呢，离下个月都还早，急什么？”

阿正也跟着附和，“对，也还不着急，急什么？不还有好多天时间可以缓冲？过些天看看。”

“嗯。”

叶耀鹏跟叶耀华还坐在边上听他们说话，听了很久，也踌躇了很久，都没好意思开口。

叶耀东也留意到了，也转头跟他大哥二哥说了一下，让他们考虑好自己去不去，也得更慎重的考虑一下，带着别人的话，到时候可能会发生的事。

两人都点头如捣蒜，肠子也都悔青了。

现在不要说带人了，听刚刚东子说的，还有大家正在七嘴八舌讨论的，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头破血流的事十有八九会发生。

“我们晚一点琢磨一下。”

“东子，既然你都觉得危险了，那还去？还请了那么多船工？”

叶耀东朝院子里在坐的人抬了抬下巴，“这么多人都等着，都想跟我去，我如果临时说不去，大家想发财的心思不就得断了吗？”

缺少了领头羊，让其他人顶上，个个都会心里没底。

一开始就是他领头的，大家肯定是认准了他，即使他说他只负责自己的人，其他人不管，但是能跟在他屁股后面，人家心也会更安定。

“别看我刚刚说的此行艰难，但是尝过甜头的人想要再去搏一搏的，肯定还是占大多数。而且，去年只跟着挣了工钱，今年租到船的人，肯定是想着去年没赶上，今年怎么都会想着要赌一把。”

“刚刚那番话顶多把那些想带小木船的心思摁下去，该去的人大部分还是会跟去的。毕竟说的情况也都只是假设，指不定运气好呢？”

“谁会希望出现不好的事？肯定都是朝好的方向去想。海沟捞个几天，他们觉得赚够了，就不出海了，直接找几个人一块回去，这不也有可能吗？”

“赚到大钱了直接跑，他们刚刚也在那里说……”阿正插了一下嘴。

“所以说，该跟的照样还是会跟，都想着富贵险中求，都认为自己能把握得住，不贪心，赚个差不多就收手，直接提前回来。”

几人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一般人都认为死的不可能是自己。

小小也赞同，“也是，算起来，我们村几十号人，再加上镇上的，上百号人怎么可能都回不来？正常打群架争斗，只会死那么几个，都认为自己不可能那么倒霉。”

“没错，是个人都会有侥幸的心里。”

阿正也道：“但是带的话，是不可能再带那些小船了，那蝇头小利的可能没多少，自己领去还要一路上都照看人家，还得给人家保驾护航，让他们好好挣钱，凭啥啊，亏死了。”

叶耀鹏跟叶耀华连连点头，他们这下子也觉得自己亏大了，太草率了，一时被东子的十条船刺激的昏了头。

东子那船是自己的，挣的也都是进了他的兜，跟他们可不一样，他们是拿最少的钱担最大的责任，钱都是帮别人挣了。

指不定把人家带去之后，到时候捞走的还有他们的一部分，那他们图什么？图刺激？

院子里也乱糟糟，嘈杂声一大堆，都是各种议论声，讨论该不该去，讨论刚刚描绘的状况有多大可能出现，要怎么应对，但是没有人再去讨论要不要带小船了。

院子外面也是乱七八糟，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陆陆续续都有村子的人闻讯跑过来加入其中一块讨论。

“那阿东，刚刚说了那么多，你还没说咱们大概如果出发的话，是在什么时候？”

“对，大概什么时候出发？”

“去年是7月中旬，今年不知道，前段时间阿光也打电话联系了一下，只说还没有，偶尔有看到也没几个，也卖不上价，工厂都没开工。不过我大概也会提前过去，毕竟我的人手多，肯定得提前过去安顿。”

接下去得让阿光隔三差五的多问一问，要是有工厂开工了，他们就要提前过去。

一般厂跟厂之间消息通的比较快，要是有准备开工的，基本都会提前个三五天准备，别的厂也会知道，毕竟要招人，也得安排收货。

“那是不是大概也就月初左右，就得提前过去安顿了，免得人多房子不好找，去年就是露宿荒野，后面又下大雨，狼狈又折腾。”

“反正你们如果有打算去的话，提前准备准没有错。但是真的得做好心理准备，我不是在那里胡说八道的。”叶耀东再次强调了一遍。

“这个我们知道，我们会商量好的……”

有的人好奇的问道：“所以阿东，你是订了几条小船啊？大家都传你订了老多船要带过去，所以才请了十几二十个工人。”

“提前请了免得临时请不到人手怎么办？带多少条船到时候看吧，反正是自己的船，现在船的进度也不知道，我这两天也得去问问。”

他随便敷衍着搪塞过去，要去带多少条船也不关他们的事，他又不会麻烦到别人。

带一大帮人，到时候人多势众，指不定他还能更安全一点，反正他请来的人肯定都得听他的。

叶父也笑着朝众人道：“今晚上也算开了个大会，也都让大家心里有数了，现在大概也还能有个一个多礼拜的时间，你们都回去商量商量。”

“行行行，我们都回去商量商量，看一下。”

“唉…不好搞不好搞……”

“那到时候你们要是打算几号出发，得提前说一声啊？”

“会的会的，几时走会说的，你们要跟的跟，去年赚够了，今年留在家里享福也不错。”

“这钱哪有赚够的时候吗？还享福……照样都得干啊，天生劳碌命，怎么可能享福？”

“是啊，到哪都是干……”

“先回去，回去琢磨琢磨。”

……

大家都陆续的站起身，三三两两的挨在一块儿，边讨论边往外走。

连门口等在那里看热闹的村民妇女们也都向相熟的或自家人围绕上去，一下子也都没舍得立即走，站在门口就又展开了新的一轮激烈的讨论。

叶耀东坐在那里没动，他身旁的几人也都没动。

小小还在那里说：“阿光老婆都生了，我老婆老半天还没生，真的等半死，把我都给等着急了，他一下子还生了两个儿子，送子观音可不要把我的份额送到他那里去了。”

“那可难说。”

叶父此时也看向叶耀鹏跟叶耀华，“你俩自己也琢磨一下，看看还要不要把你二伯家那几个兄弟的船带上。”

“不了爹，太麻烦，也太折腾了，挣也挣不了几个钱，我们自己都要顾不过来了，也没那个精力去看顾他们。”

“对，我们等会就上他们家给他们说一下，原本的约定就作罢，他们要是生气就生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开始也是我们考虑不周，没有多想。”

叶父点点头，“是啊，自己都顾不过来，哪里能顾得上别人？更何况你们船上也是有请了几个人的，让他们不要跟去冒险了，把晚上东子的分析给他们说一说，可不要光惦记着去年大家都挣了大钱，就在那里眼红，不管不顾的就想跟去分一杯羹。”

“会的，肯定会给他们解释清楚。”

“不然我们不要去了？反正去年也挣了老多的？”

叶大嫂看着院子里的人都往外走，也知道他们已经谈完了，就跟着挤进来想听听他们又在那里说什么，顺便也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叶耀鹏听他这么说也有些犹豫。

叶大嫂再接再厉，“反正去年都挣了老多了，也很可以了。今年不是都说不好挣了吗？僧多粥少，而且还有可能要跟本地人打架，那就不要去冒险了。”

叶二嫂也有些犹豫，舍不得挣钱的机会又担心有什么意外。

“真会出意外啊？”

“呸，乌鸦嘴！”叶耀东瞪了她一眼。

其他人也都转头瞪向叶二嫂。

叶二嫂赶紧拍了两下嘴巴，不好意思的尬笑，“我就是问一下，没有这个意思。”

叶耀华站起来就拉着她往外走，“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回家去说。”

“凳子还没搬回去……”

一个走了，另外一个也跟着站起来，叶大嫂也赶紧跟上，有什么话回家说，顺便也把自家的凳子带回去。

“那东子，那我们也先回去了，估计回去又得跟我爹他们聊很久，还不能马上睡觉，累了一天了。”

“其实也不着急，又不是明天就走了。”

“我们先回去，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

“嗯。”

叶耀东站起来将他们一一都送出去，才又坐到靠椅上，继续跟他爹聊了起来。

而林秀清也拿着扫把开始洒扫院子，虽然没有什么果皮纸屑，但是烟头烟灰不少，都是老烟枪。

“去年挣太多了，今年大概是不会想着放弃，应该都会跟去看一看，先观望一下。”

“嗯，没啥事了，你也回去吧，反正都聊过了，说过了。”

叶父点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出去后，门口的一片讨论声，他也没有走，站在门口跟大家一起聊着。

老太太搬了个凳子坐到叶耀东身旁，满脸关心，手上的佛珠也一直没停的在那里滚动着。

“东子，咱们能不去吗？听你刚刚那么一说，我心里都七上八下的，恨不得赶紧进屋去拜一拜。”

“那你去啊。”

“我…我这不是担心吗，想跟你说说，能不去吗？”

“不用多担心，说的也都是假设的情况，到时候随机应变呗，不一定会出事，看吧，我手上有……不用多想。”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手枪的姿势。

别人不知道咋样，他反正去的是绝对挣钱的，挣的肯定是比任何人都多，海沟底下还有成片的海胆等着他。

“唉……”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嘴里又开始念起了阿弥陀佛。

林秀清没有多说啥，反正天天说是听她的，全家都归她管，其实实际都是听他的，全家都是归她伺候还差不多。

叶耀东前面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把脑海里的东西全部说完了，这会脑袋空空的坐门口乘凉，没一会儿就有些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