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老二去县学喊闫向恒和程乐舟。
这二人年龄相近,相谈甚欢。
闫向恒听二叔说也要带上这位刚认识的程公子,很高兴,盛情相邀。
程乐舟谢过闫老二,说自己还有事情与田世叔告知,婉拒了邀约。
闫老二并没有多说什么,从那些送来的碎银和老师的讲述中,他大概知道老师的知交好友程大人是何等样人了。
俭省!
能让老师如此评价,得省到什么程度?
在闫老二看来,他老师就够省了。
当爹的如此,看这孩子,也大差不差。
他是想表达善意,不是想给人压力。
是以闫老二从善如流,热情又不失亲切的交谈了几句,便带着大侄子走了。
再到后衙喊上他闺女和大侄女,一家人出了官衙。
虎踞城现在有些人气,不似之前那般凄冷。
今日又是官衙结算的日子,街上行人不少,小贩小摊一边跺着脚一边大声叫卖着。
闫老二打算先带他们吃饭,吃饱了再逛。
四个人四样菜。
大丫将脸上的口罩拿下来,在旁边端茶倒水的小二瞄了一眼,没忍住又偷偷瞄了一眼。
闫老二看到了,轻咳一声。
那小二赶紧麻熘的倒好水下去。
大丫有所知觉,脸颊开始泛红。
闫玉没心没肺的没有看到,她正在和大哥说程乐舟的事。
“……等下午我们走时直接给他捎上就是,也不用什么钱不钱的,反正顺路,一直给他送到府城吧,我给收柴卖柴的价钱往上提了提,正好过去看看那边买卖咋样。”
“如此也好。”闫向恒道:“那位程公子似是家中拮据,还偷偷问我能不能到了他家再给租车的钱,好像身上没带够银钱。”
闫老二想到那些散碎银子。
便道:“他家不是没钱,程大人很节俭,一家子可能过的清苦些,俸禄却是攒下一些,前年还在府城买了房。
知道咱们虎踞困难,账上缺银钱周转,就让这位程小公子送了银钱过来。
不像别的大人,拿出来借咱的银子都是整的,或是银票,他家的包袱里以碎银居多,更像是一点点攒下来的。
我恍忽记得老师偶然间提过,程大人的字写的和我用炭笔所写差不多大小,每次字又多,整张纸密密麻麻,说这是省了纸费了墨,让我找一根快使完的炭笔出来,给那位程大人送去,让他看一看,以后也用炭笔写,纸墨皆省。”
闫老二顿了顿,又道:“程大人的俸禄不比老师多多少,又买了房,还要一家子花销,人情来往……家中应该没有多少余财,程小公子身上可能不够回去的路费。”
闫玉便将他和车夫算账的事说了。
闫向恒赞叹道:“没想到竟是如此,程大人家风清廉!”
闫老二语重心长的说道:“恒儿啊,以后你要是当了官,可不能学这程大人,学问上好,生活上咋这么不明白呢,钱是省出来的吗?想想咱家,你爹和我哪个不舍得花用了,能花也能赚才是正理。”
闫玉在旁边熘缝:“就是就是,当官多难啊,优中选优,一次次的考试,学问那么好,为啥将自家的日子过成这样?做个清官,就得带着一家子吃糠咽菜?没这个道理,只要稍稍上心,就能用有限的银子将日子过好。”
反正菜也还没上,闫老二索性就以田大老爷为原型给他们讲了讲一位正七品的大老爷应有的待遇,每年的俸禄,还有一些额外的补助之类。
如果合理规划,田大老爷对生活质量要求又不高,还是够用的,他身下又没有孩子,只有一妻,老两口还能有些富裕。
可现实是,他老师真的没什么钱,除了官场上的人情走礼是大头不能省之外,他的俸禄都被他自己胡乱花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