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檀发觉自己是在家中醒来时,就有些担心容宴西会在她昏迷期间找医生来看她的事,这时听他脱口而出,用腹中的孩子劝她,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你……知道了。”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轻轻将手搭上目前还平坦的小腹,话音轻得近乎飘渺,“算算时间差不多有两个月了。”
容宴西看过去的目光温柔至极:“这已经是你最近第二次晕倒了,我怕是之前的检查不详细,直接抱你去了医院,结果……总之……”
他一直是个明白人,从思路到逻辑都清晰的不得了,这时却是支支吾吾,满脸欲言又止。
有些事不必问就能想明白。
安檀定然早在上次晕倒时就知道自己怀有身孕的事了,可她直到今天都没想过要亲口告诉他,这足以证明她并不期待这孩子的到来,甚至有可能还没想好是否要留下它。
容宴西想着从前对她做出的承诺,一颗心纠结得快被撕成两半。
向她承诺只要保持现状就心满意足时的真挚心情是真的,现在得寸进尺,想要名正言顺的当上孩子爸爸的愿望也是真的。
“我说这些没有逼迫或者劝说你的意思,孩子来的突然,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能理解,但你千万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有所打算的话,告诉我一声就好,让我陪你面对。”
他没有勇气看安檀此时的表情,更担心只要抬头,就会听到他最不想面对的答案,索性说完后就保持了沉默。
等死的滋味确实是比死还难受。
幸好安檀还是看懂了他此时的犹豫,她坦坦荡荡的承认道:“我之前确实是早就知道自己怀孕的事了,也是我拜托林乔和段艾晴不要告诉你的,但这不代表我就已经拿定了主意。”
容宴西嗅到希望的气息,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她,口中念念有词:“所以……我还有希望对么?”
他像个不知道被羁押了多少年的囚犯,现在还能清醒着,全靠等待她宣判的信念撑着。
安檀心里实在是太乱,轻轻摇头道:“我不知道,胎儿现在也就是花生米大小,放在医学领域根本就不能算是生命,不管是要还是不要,都是做决定的最佳时期,可我根本就想不明白。”
上一个孩子差不多就是在这么大的时候被她放弃的,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却也不确定自己能否成为合格的母亲。
从前的事带给她的阴影实在太过深刻,哪怕她已经很久没回想过,也照样铭刻于她心底。
容宴西听得心如刀绞,他身体缓缓前倾,连音量都不敢拔高,像是生怕吓到谁似的问:“我能听一下吗?”
安檀哑然:“它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连人形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