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重利,凡事都要考虑利润,就连做慈善都要思索一下如何行动才能最大限度上的在法律范围内避税,如果真是完全无利可图的事,他们从一开始就不会去做。
顾云霆出身顾家,本该比安檀更早也更深刻的认识到这一点,奈何他醉心医学,根本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听到她说起利润的事,有些怔住。
“你说得有道理,倒是我之前太片面了。”他为人温文,毫无障碍的就接受了安檀的观点,只不失惊奇的说,“我记得你从前一门心思扑在治病救人上,没想到现在会考虑得这么周到。”
安檀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说出方才这几句话,她淡淡一笑:“大概是因为我忽然发现救人不一定要在医院里吧,有很多人在到达医院之前,就已经失去了希望。”
从山村里回来后,她的目光也看得更远了。
顾云霆同安檀已经把话说开了,他此时管着自己的心,只以朋友的身份和目光看待她,也还是不失敬佩道:“你这样一说,我都想去山村里看一看了。”
他自小养尊处优,成长经历更是顺风顺水,连商场上的明枪暗箭都没经历过。
真论起对艰苦环境的适应能力来不见得会跟容宴西有太大差别。
安檀委婉的劝了他一句:“同样是换个生活环境,但山村跟你留学时去过的地方全都不一样,就算你远渡重洋,身边一个熟人都没有,可留学时至少还能给家里人打个视频电话。”
顾云霆看起来很迷茫的问:“山村里连电话都不能打么?”
有些事果然是无法同没经历过的人说清楚的。
不等安檀再耐心的同他解释,容宴西已经不咸不淡的接过话茬道:“如果你能用断断续续的3G网打出视频电话的话,一定会收获村里所有人敬佩的目光。”
“我在村里收集证据时不是没想过直接传电子版回来,省事又省力,但山那边的信号实在是差得很可以,发张照片都要加载半天再告诉我发送失败。”
容宴西讲起村里的事来滔滔不绝,主打一个劝退。
安檀从旁听着这些实情,因为他说的通通都是实话,也没有掺言,只在顾云霆投来或是疑问或是惊讶的目光时肯定的点了下头。
“没想到那边的条件竟然比新闻报道里说的还差,我从前只在社会活动课上了解过一些相关的资料,现在想来不仅是自以为是,而且还忽视来他们真正的困境,心里真得是很过意不去。”
顾云霆说这话时是真得愧疚,丝毫没有逢场作戏的意思,他直接对容宴西表示:“容总,听说容氏准备成立相关基金会,不知道现在是否已经开始接受捐赠了?”
这话说得猝不及防,听得容宴西都没反应过来,目光微微眯起,是不明白他的打算。
顾云霆早就习惯了容宴西对他的敌意,如今既是问心无愧,说起话来就更是坦荡:“我没有你们这样的毅力,去了村里怕是坚持不下来,但我也想为山里的人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安檀想说她没有他想的这么伟大,当初去村里只是为了逃避太过痛苦的现实,可话到嘴边,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失去安建时,陪在她身边的人是容宴西,顾云霆就算再善解人意,也体会不到她当时的痛苦。
有些话是不足为外人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