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檀现在使用的办公室是从前安成江用过的,布置还保持着他在时的模样,该有的东西倒是一应不缺。
容宴西扫过一眼,稍稍感到了满意。
安檀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东西,划清界限道:“谢谢。”
容宴西松开手,目送她坐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打开电脑继续开始处理未完成的工作,然后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去。
制作标书所需的资料繁琐复杂,成堆的文件在桌上堆成了小山。
安檀的视线落在文件堆上问:“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么?容氏的业务只会比安氏更忙,饭也送过了,你也替我撑腰了,他们以后应该不会像今天这样跟我对着干了,你也回去忙自己的工作吧。”
容宴西神色坦然:“我现在不急着回去。”
“刚刚你已经做得很明显了,只要不傻,都应该明白了。”
安檀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容宴西心里有点忐忑:“你还是在怪我?”
安檀摇头:“没有,今天多亏有你在,不然那群人我还真镇不住。你说得对,他们不服我,不管我提出的建议再好,都推行不了。”
容宴西明白了,他轻声安慰着:“我知道你觉得心里不坦荡,你从小到大不管是考试还是工作,全都是靠自己,突然让你靠关系走后门,你心里不舒服。理智上你也知道,这样是最快的方法,但你心里还是不舒服。”
安檀也没否认:“嗯。”
“安檀,你记得裴行舟说过什么吗?”
“什么?”
“他说,我只是因为出生在容家,一开始就有了个不容质疑的身份,做什么事都很方便。但他不一样,他只是普通家庭出身,所以任何事都得靠自己去奋斗去争取,说不定拼命努力了一生,依然达不到我的起点。”
安檀点了点头:“记得。”
“他这句话说的也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如果我不是容家唯一的继承人,容氏那些以前跟着奶奶创下基业的的老古董们,哪会把我放在眼里?他们肯听我的,的确是因为我姓容。”
安檀微微叹了口气:“你不用安慰我,我真的没有怪你,我挺感激你的。但这件事让我也重新学习到了一些事,我以为自己想要什么,都可以用自己的努力去达到,但以前从来没想过,努力也是有起点的。”
“那是因为你要的很简单,你只想要父母妹妹平安,想要尽自己所能救治更多的人,这些的确是通过你的努力就可以达到的。归根结底,是因为你的所求很单纯——你只想要过好自己平淡又普通的小日子。”
安檀敛住眉目:“我没有裴行舟那么有野心。”
“这个世界,索求越多,其实越不幸福。”容宴西微微喟叹,似乎也有所感触:“以前我不懂,总是想强求,什么都想要,结果什么都没要到,所以自己过得不快乐,你也不快乐。安檀,以前是我没读懂你。”
安檀低头慢悠悠的整理着手上的文书资料:“你怎么也变哲学了。”
“也?还有谁变哲学了?”
“艾晴啊,”安檀说:“我刚打了孩子那会儿,她也是突然变的很哲学,朋友圈里天天发鸡汤文学,跟老僧入定了似的,我都以为她看破红尘想要削发为尼了。”
容宴西的神色也微微沉痛了起来:“大概是……亲眼目睹了痛苦,感悟就越深。”
说起痛苦。
安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问道:“说点正事吧,我知道刚刚在会议室的时候,我提的人事调令你都听到了,你觉得可行么?”
容宴西对她的部分举措表示了肯定:“你抛个副总职位出去的法子虽然类似于画饼,但暂时稳住他们倒是没问题,不过还是要提防他们在竞标过程中给你使绊子。”
“昨晚时间匆忙,我给你做介绍的时候基本把重点放在了策划案上,人事变动上的事提的不多,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再从跟他们老员工不同派系的人马里推荐几个靠得住的帮手给你。”
安檀听到这里抬了头,简短同她说了几句自己的想法。
“我认为这种事还是应该多考察一下为好,昨晚我匆忙从其它大区的市场专员里选协助的人出来,是情非得已,只能先找根基浅,业绩也尚可的人,但接下来要动的是管理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