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书生与那清风道长,必然有一人在说谎!
冯骥看着眼前老头,询问道:“你是城隍?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何被困在清风道人的肉身之中?谁将你困在这里的?”
老者神智迷迷糊糊,浑浑噩噩,口中不断呢喃:“我是城隍,我是城隍……”
对于冯骥的询问,他充耳不闻。
冯骥皱了皱眉:“魂魄受损了吗?”
想了想,冯骥一招手,将魂魄收入自己的魂幡之中。
“郭北县,这个名字怎么这般耳熟呢。”
冯骥总觉得这个地方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明日过去看看便知道了,不过在这之前,或许可以找找这广平县的城隍,询问一番。”
想到这里,冯骥当即直接离开道观,迅速飞奔向广平县城隍庙。
每一座城池,都有自己的城隍,小一级的村落,则是有土地公。
无论土地还是城隍,都属于仙吏,地位上的话,城隍要比土地更高一级,但是同属地府管辖。
此前冯骥遇到的狐狸精辛老太婆提到过的五都巡环使,同样也属于地府官员,不过职权上又要比城隍更高一级,类似人间的钦差大臣这种。
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循环监视五座都城的使者,职位权柄应该要比城隍更高。
夜色浓厚,冯骥艺高胆大,县城早已宵禁,路上只有他一人急行。
灵识覆盖双目,区区夜色自然遮掩不住冯骥的视线。
不大一会儿,冯骥已经来到城隍庙中。
这城隍庙的香火,显然不如清风观的隆重,不过也还算不错。
庙内并无烛火,漆黑一片,隐约可见的巨大雕像排列左右,上首坐着一个巨大的城隍像。
冯骥踏入庙内,立刻感受到了浓烈的香火气息。
他灵识一扫,眼前的庙宇顿时光芒大涨,却见城隍位置上,一名老者出现。
老者身穿城隍官袍,左右站着典使一类的人物,下方还有不少鬼差站着。
“这是……阴曹城隍庙?”
冯骥若有所思,立刻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景象。
这明显是城隍庙投射出来的阴间城隍府衙。
此时这城隍明显是在执行公务。
冯骥坐在城隍庙里,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幕。
却见那老者城隍看完卷宗,忽然一拍桌子,喝道:“来人,带周氏!”
“是,大人!”
却见一群小鬼应声,不大一会儿,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被两个小鬼压了上来。
周氏三十几许,带着枷锁,满脸血渍。
此时被两只小鬼拖拽着上了大堂。
“老爷,犯人周氏带到。”
嘭!
城隍一拍桌案,喝骂道:“淫妇周氏,伱可知罪?”
周氏抬头,哭嚎起来:“大人,民女冤枉,民女冤枉啊。”
“冤枉?你那丈夫在外经商,你这淫妇在家不甘寂寞,与畜生相交媾和,害死丈夫,还敢不认?”
“没有,我没有啊。”
“还敢不认!来啊,带死者周大年!”
“是,老爷。”
不大一会儿,一名身穿绸缎衣袍的富态中年人被小鬼们押了上来。
那中年人脸上脖子里全是咬痕,皮肉绽开,十分恐怖。
他满脸怨毒之色,一上公堂,立刻冲向妻子周氏,拳打脚踢咒骂起来。
“淫妇!你这淫妇!我不在家,你非但不守妇道,竟然与家中恶犬媾和,害我性命,我打死你!”
他拳打脚踢,周氏吓得哀叫不止,大叫起来:“又不是我杀的你,你去找大白啊!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城隍一拍惊堂木,喝骂道:“拉开二人!”
小鬼们应声而出,拉开这二人。
城隍喝道:“周大年,详细说来你的冤情!”
周大年血流从眼中流出,哭道:“启禀大人,小人本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常年以贩卖茶叶为生,为了生计,经常要在齐林山等地买茶,再卖往大城之中。”
“故而小人一年四季,几乎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家。数日前,小人好不容易卖掉手中茶叶,兴高采烈的回到家中,想着与这淫妇分享这般好消息。”
“晚上我要与这淫妇同房之时,却不曾想,往日里对我点头哈腰的白犬竟然从外面撞了进来。”
“这畜生见我趴在这淫妇身上,立刻发狂一般,也跳上了床,拼命的撕咬我。”
“小人如何是那畜生的对手,被它咬中喉咙,当场丧命。”
“小人直到死也不能明白,为何家中这条白犬会突然这般狂躁,直到……直到小人死后,化作鬼魂,才看明白!”
“看明白什么?”
城隍问道。
周大年咬牙切齿,指着周氏,骂道:“小人看到,那畜生与这淫妇竟然在小人尸体前交合!原来小人不在家中的日子,这淫妇出轨恶犬。”
“那日恶犬见我与淫妇同睡,嫉妒发狂,故而咬死小人,请大人为小人做主啊。”
众鬼听完,都大感震惊。
便是那位城隍,都忍不住怒斥周氏,骂道:“好一个淫娃荡妇,你还不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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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周氏哭喊起来:“大人,民妇冤枉啊,都是恶犬伤人,与民妇无关啊。”
“淫妇,你承不承认,出轨恶犬?”
周氏哭声微微一滞,立刻否认道:“没有,绝无此事啊。”
“还敢狡辩,来人,带恶犬!”
下一刻,一名鬼差拉着一只白犬上殿。
那白犬初时还安安静静,待的上了大堂,一见到周氏跪在那里,顿时汪汪大叫。
随后众目睽睽之下,竟是直接扑倒周氏,撕烂她的裙摆,当众媾和起来!
“拉开!拉开!”
城隍大怒,一拍惊堂木,让众鬼差拉开这一人一狗。
却见那白犬极为凶悍,竟然猛地扭头,咬起了鬼差。
这白犬似乎吸收了太多周氏的人气,变得极为狡诈。
咬破一只鬼差,旋即一跃跳起,竟然直接逃出大堂,狂奔向外。
“不好,快追回来,这畜生吸收了人气,若是让它逃了,世间便会又多出一只妖物!”
城隍怒吼,鬼差们急忙想要追出去。
只是忽然间,一声哀鸣从外面传来。
众人一怔,连忙看向外面。
却见外面一名体型高大,气血冲天一般的男子,一只手掐着白犬脖子,那白犬的脑袋已经耷拉在了一边。
冯骥大步走了进来,开口道:“城隍大人,如此恶犬,为何不以锁链扣紧?”
城隍看到冯骥一身气血,雄浑宛若一轮大日,顿时心头一惊。
“这是哪来的炼体高人?”
他急忙起身,恭敬抱拳,道:“老朽广平县城隍谭新阳,拜见这位公子。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否则如此恶犬,真的逃入阳间,只怕后患无穷啊。”
冯骥随手扔下犬尸,道:“有人爱犬,胜过爱人,竟是与犬媾和,实在让冯某大开眼界了。谭城隍,此案如何判决?”
谭新阳看了看冯骥,似乎想要看看冯骥是否要插手。
见冯骥并没有什么特别表示,他试探问道:“依您所见,该如何呢?”
冯骥笑了笑:“你是城隍,问我做什么?你做主便是。”
谭新阳闻言,顿时明白过来,冯骥应该不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他当下笑道:“公子稍等,待我审理完此案,再向公子致谢。”
当下他转身回到城隍位置,喝道:“周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那周氏大叫道:“大老爷,男欢女爱,本就是人性,便是夫子也说过,食色性也,民妇又未曾出轨其他男子,如何能算淫荡。”
“老爷被大白咬死,凶手也是大白,与我何干?您不能因此怪罪于我啊。”
周氏这番歪理,说的在场众人无不惊愕。
城隍怒斥起来:“好一个不要脸的无耻淫妇,你若不是与这恶犬媾和,它岂会咬死你丈夫?你在家中不守妇道,未尽妇人本分,竟然还在堂上狡辩,来啊,给我压下去,油锅炸上三百遍,再送往十八层地狱受罚!”
“是,大人!”
鬼差应声,当即拉起周氏,拖着她走出城隍庙。
那妇人哀嚎痛哭,不断求饶,声音越来越远,眨眼间已然消失。
周大年跪在地上,感恩道:“多谢城隍爷为小人做主,多谢城隍爷啊。”
他不住磕头,然而城隍并未给他好脸色,冷声道:“周大年,周氏之事已了,如今该说说你了。”
“你在龙南县贩卖茶叶,以次充好,骗的三百两白银,你承不承认?”
周大年脸色顿时一白,连忙道:“大人,大人,做生意这种事情,讲的就是眼力,那人自己没看出来茶叶好坏,与他眼界有关,跟小人没关系啊。”
“我当时要价三百两,他可以还价啊,他没有还价,怎么能怪我呢?”
“好一个无耻之徒,商人重利,但是岂能无信?世人都如你这般,这世上岂不是都是欺诈狡辩之徒?”
“来人,给我将他押入拔舌地狱!”
“是!”
顿时又有两只鬼差上前,抓起周大年,直接押往外面。
周大年哭爹喊娘,鬼差嫌烦,直接施法,将他的嘴给封上了。
大堂之中安静下来,城隍站起身,看向一旁的冯骥,笑道:“公子,还请跟我来。”
冯骥当即大步跟随对方,来到后院。
谭新阳命人准备酒席,当下请冯骥入座。
“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冯骥淡笑道:“本座姓冯,单名一个骥字,算不得公子,不过是个修道之人。”
谭新阳道:“原来是冯道长,今日多亏冯道长出手,不然真让那畜生逃出去,为祸人间,我这罪孽可就大了。”
“谭城隍客气了,冯某这次过来,其实是有事询问。”
“冯道长客气,您说。”
“请问谭城隍可知道清风观?”
谭新阳闻言,摸了摸胡子,叹道:“老夫岂能不知?说起来也是惭愧,老夫身为广平县城隍,香火之盛,却还不如这个清风观。”
冯骥问道:“这是为何?”
“还能是为什么呢,都是那清风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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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清风道人?此人不是早已坐化了吗?”
“他肉身虽然陨落,但是神魂却得冥府垂青,如今在五都巡环使薛大人手下担任典使大人,官职却还要在我这个城隍之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