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严波对自己的两个女儿其实都一般,但对两个女婿反倒是上心一些,这其中固然有利益纠葛,但赵九福倒是也愿意领这份好。
严玉华自然顺势答应下来,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严波为人处世的习惯她了解的很,要说特意善意的提醒的话,她肯定是不相信的。
赵九福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皱着眉头琢磨若是赵炳生真的出事的话要怎么办,一时间心里头倒是有些乱糟糟的,让他难得的有些失眠。
这一晚赵九福还在担心别人,谁知道第二日一大早的朝会上,他却成了别人攻击的目标。
一开始赵九福没想到话题会落到自己身上,事实上以他现在的官职上朝都是站在最后面,几乎是隐形人的存在,除了前段时间稻种的事情出了风头,寻常都无人理会他。
弹劾来得十分的突然,就在皇帝准备下朝之前,一位御史站了出来,这位御史姓段,之前跟赵九福从未有过交集。
但此时此刻,这位段御史一副义愤填膺的架势,口口声声的骂道:“微臣要弹劾工部郎中赵九福赵大人,赵大人背负圣上孝悌之家的盛名,却未能肃清家风,辜负了陛下的厚望。”
赵九福一开始听着还不以为然,心中甚至猜测是不是对方也知道了赵炳生的事情,因为他们都姓赵所以怪罪到他的身上,但很快他便知道事情不大对劲了。
段御史继续说道:“自古以来文人重德修身,若是治家不严,让邪风歪气侵蚀早晚有毁家之祸,赵大人你家中还立着牌坊,怎么能让失德失贞之女嫁入良家!”
听到这里赵九福的脸色大变,但是比他反应更快的是吏部那边的严波,他当下站出身来大骂道:“段御史,饭可以吃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严家向来清清白白,所出之男行端立正,所出之女贤良淑德,我那大女儿更是安分守己循规蹈矩,在家孝顺父母,出嫁之后也体贴夫君孝悌公婆,可不是你口空白牙可以污蔑的!”
段御史被他气势汹汹的骂了一顿也不生气,反倒是说道:“严大人先别生气,本官并未指责你严家女的意思,我所说之人可不是严家的女儿。”
严波听了这话才冷哼一声,总算是冷静了一些,显然他对严家的名声十分看重,不然的话当时也不会为了外头好听给了女儿那么多嫁妆了。
赵九福的脸色也不好看,看着段御史说道:“段御史可别血口喷人,我赵家的女子贤良淑德,不管是娶进来的媳妇还是外嫁的女儿,从来没出过无德之人。”
大周朝对女子已经较为宽松了,至少比起前朝不难么苛刻,但名节对于女人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赵九福和严波才会这般的生气。
段御史却冷笑一声,冷冷说道:“我看不见得吧!”
赵九福心中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果然,下一刻那段御史高声说道:“据本官所查,赵大人之四嫂便是无德失贞之人,莫非赵大人还要假意装作不知不成?”
赵九福脑袋轰的一下,温柔的来历其实赵家人都不大清楚,但他略微猜到一二,毕竟温柔对以往一概不提,可见那不是多么愉快的事情,更别提这些年来她从未提起过娘家。
再有一个,温柔脸上的疤痕一看就知道是毁容所致,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被毁容,这其中自然也有多种复杂的原因。
但温柔不乐意说,赵家人也从未问过,老赵头老陈氏当年吃过苦头,知道逃难的种种事情,反倒是对这一块并不看重。
赵九福自己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四嫂的事情竟然会摆到朝廷上来说,成为别人攻击他的一个把柄,赵九福在惊惶过后,反倒是冷静下来。
戴河镇距离京城路途遥远,温柔更是在陈家村寸步不出,就算是戴河镇的人都不一定知道她的存在,更别提京城这边了。
如今有人提起她来,显然是有备而来,而这个目的就是为了打击他。赵九福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政见不同文人相轻其实是常见的事情,但为了打击他翻出一个弱女子的过去便有些卑鄙了,这样的人不但让他厌恶,更让他打心底看不起。
那段御史见赵九福脸色阴沉的不说话,还以为自己戳到了他的要害,朗声说道:“赵大人的四嫂温柔,原名尤温柔,乃是金陵尤家的嫡系大小姐,曾经与金陵白家定过亲,这白家说起来还是赵大人的丈母娘家。只是这尤氏不知检点,上山拜佛途中被山贼掠走五日侮辱,此后竟是厚颜活了下来,成了赵大人的嫡亲四嫂。”
“这尤氏隐姓埋名改嫁他人,反倒是让白家背负了退亲之名,难道不是失德;尤氏既然被山贼侮辱,失去贞洁,当时竟然不自裁以维护尤家名声,难道不是失贞?”段御史像是拿到了一个把柄,继续喊道,“这般无德失贞之人,赵家却愿意明媒正娶,莫非是蛇鼠一窝,还拿着孝悌之名欺骗朝臣,欺骗百姓,欺骗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