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福心里头再如何的舍不得顾行之,也不会阻止他回京,事实上他甚至是赞同并且支持的,毕竟这位老师在戴河镇实在是埋没了,既然他心里头决定改变,那作为学生赵九福也是乐见其成的,想一想师徒都是进士的话,似乎也十分不错。
顾行之是十二月初一启程出发的,那一天是个好日子,难得天气明媚不说,连冷风都少了一些,赵九福在城外送别了老师,依依不舍的样子看的顾行之啼笑皆非。
最后还是当老师的一狠心,将赵九福推开了一些,笑着说道:“行了,为师得走了,左右也就是三年的功夫,为师在京城等着你就是。”
说完这话,顾行之又嘱咐道:“如今你虽然已经不去县学,但孔教谕的才学还是好的,遇到读不明白的地方尽管去问他。”
“这位大人虽然有些自暴自弃,但却不是个敝帚自珍的,你且记住就是,为师留下来的那些书也好好看,别以为我走了就管不得你,为师每隔一段时间会写信回来。”
徐徐教诲了一会儿,顾行之才总算是踩上马车离开了,他一路并未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带着几分潇洒,赵九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了才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等那辆马车离开了戴河镇之后,车上的顾行之长长叹息,脸上也带着几分依依不舍,这在素来潇洒的人脸上实属难得。
驾车的下人瞧他如此,低声问道:“老爷,既然您舍不得赵举人的话,何不带着他一块儿上京呢,京城那边学院多,就算想要进国子监也不无可能,总比留在这偏僻的小地方来得好吧,赵举人固然天赋出众,没有名师教导的话岂不是也会被耽误?”
顾行之却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能教他的,我都已经教了,京城那边局势复杂,我如今也不过是个白身,贸贸然带着他回去反倒是不好。”
再者,在他看来赵九福是个奇怪的孩子,拥有者一般孩子都没有的自制力,他临走之前与孔教谕交谈过,孔教谕也愿意多多花心思教导,这样一来不比在京城差多少。
与其这时候带着赵九福回去,平白无故的碍着那些人的眼睛,还不如等他明年下场,自己挣得一些名堂来,等四年之后这孩子上京也能多加庇护。
送走了老师的赵九福心情有些低落,没多久他又陆续送走了赵炳生和孙光宗,这两人都是要去参加明年的会试,现在启程时间刚好。
孙光宗和赵炳生果然也没有一起走,前者是跟着家里头的商队出发的,后者却是带着两个妻子给的仆人出发的,时间一前一后,却不约而同的没有提起一起出行的事情。
对此赵九福无可奈何,也没有仗着跟两边关系好而去勉强他们的意思,只是他们走后,整个戴河镇他能说得上话的人就剩下一个胡明河了,但胡明河考试失利,这会儿还在县学里头勤学苦读,能跟赵九福说话的时间也真的不多。
赵九福琢磨了一下,索性就改变了自己的读书状态,平日里就在家里头读书,每隔三天去一次戴河镇,一边是去看一看顾家,换一些书,一边是去请教孔教谕。
这般一来他留在陈家村的时间就明显多了,赵九福也不可能从早到晚都在书房里头看书,真要是这样的话书没读出来,眼睛和身体先得弄坏了。
他为自己制定了一个十分严格的作息表格,每日的卯时就起床,起床之后就先把粥熬上了,然后简单洗漱去山脚下跑一圈,顺便检查一下自家的果树,看见生病或者长势不好的,就撒一些金坷垃和灵泉下去。
陈家村看着不大,但一圈儿跑下来回到家,也差不多是卯时三刻了,这时候老陈氏和老赵头肯定都已经起来,老陈氏一开始不乐意让儿子做饭,还是赵九福强调了自己起早是锻炼身体,烧粥只是顺手为之才答应下来,只是第二天村里头便都知道赵举人是个孝顺的,每天都一大清早的给爹娘做饭呢,谁家儿子能这么孝顺?
等吃完了早饭,老赵头就会拎着农具去地里头看看,他是个闲不住的,地里头没事的话就会在家里头做做木匠活,有时候也会去后山果园瞧一瞧。
老陈氏把家里头收拾干净之后,偶尔会出去串串门,或者去几个儿子媳妇家看看,当然,主要是看看孙子孙女,时不时也会带着他们回来吃一顿饭。
在老赵头和老陈氏忙的时候,赵九福会趁着早上的时间用功读书,因为已经考中了举人,他用功的方向也开始变化,现在读背的比例少了许多,大部分还是偏向于做策论之类的。
三天之内,他写完的内容都会保存起来,到时候去戴河镇的时候一块儿带上给孔教谕看,孔教谕似乎也十分乐见其成,虽说两人没有师徒的名义,但这位十分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