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镇北军,竟是开始出现了临阵逃脱的逃兵。
这位孟小将军虽然是孟坤的长子,但今年不过二十岁,年轻气盛不能服众,一时间反倒是闹得自己四面楚歌。
幸亏那陈将军也是已逝孟老将军的左膀右臂,好歹还能镇得住场子,两人齐心协力,总算是将云州的镇北军暂时稳住,可战局却不可避免的倾斜。
等熙郡王和苏凤章带着人马紧赶慢赶抵达云州的时候,得到的便是一个个坏消息。
这些坏消息就像是长着翅膀,迅速的飞到了皇帝的面前。
在接到孟坤老将军死讯的那一刻,皇帝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面前的白色绢纸,斑斑红点遮掩了原本的字迹。
李公公惊叫一声,连声大喊太医。
皇帝却一把拽住他的手,喊道:“不要传太医。”
李公公惊声问道:“陛下,您的身体……”
皇帝却摇了摇头,缓了缓身体才说道:“这个消息还不能传出去,朕更不能在这个当头病了,李公公,你记住了,朕身体硬朗的很!”
李公公身体都在颤抖,却也只能答应:“陛下,奴才知道了。”
说完这话,李公公亲手帮皇帝擦干净嘴角的血迹,又小心翼翼的将血滴的痕迹全部扫干净,这才说道:“陛下,要不奴才扶您去歇息一会儿?”
皇帝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才说道:“让老五来见我。”
李公公连忙出去传话,如今诚亲王掌管禁卫军,来得倒是极快。
看见英姿飒爽的诚亲王,皇帝摆了摆手,吐出一句话:“孟坤死了。”
诚亲王也是一脸震惊之色,心中忍不住担心起前往云州的那两人,皱眉问道:“如今云州情况如何?”
皇帝叹了口气,道:“尚未可知,若是阿隽赶去的及时,或许能够击退鲜卑。”
在派遣何隽出发的时候,皇帝还有痛击匈奴,重现太祖时期的志向,如今竟然已经只想着守城了,可见孟坤之死对他的打击。
诚亲王敏锐的察觉到李公公脸色不对,沉下心来便问道一股子血腥味儿,心中忍不住又是一跳,孟坤刚死,若是皇帝也出事的话可大大不妙。
正因为如此,皇帝才会多般掩饰,这会儿又问道:“你说,朕是不是不该只派阿隽和苏凤章带军?”
“当初我想着,孟坤与何家有几分香火情分,阿隽又对孟坤尊敬有加,由他率军过去两人以孟坤为主,阿隽为辅,正好相辅相成,不会出现上一次的失误。”
说得却是那一次四皇子和宋大人带军,两人都对孟坤不服气,擅自做主以至于发生了后头的诸多变故。
谁能想到,皇帝盘算的好好的,结果何隽的人马还未抵达云州,孟坤却已经死了,剩下的孟小将军和陈将军哪有这一位的权威和本事。
诚亲王眼皮子都在跳,道:“父皇,阿隽虽然年幼,但毕竟是何家人,掌管军中也有一段时日,正是最合适的人选,再者,他麾下还有不少身经百战的将军。”
皇帝不置可否,他满脑子都是朝中的武将,但是扒拉来扒拉去,恍然发现朝中竟是面临无人可用的境地。
文官不少,武将却奇缺,为何会如此?
皇帝恍惚想起来,当年国泰民安,皇室忌惮手握重兵的武将,后来他对李家何家痛下杀手,以至于其他的武将也纷纷弃军保命,甚至后人宁愿读书也不愿习武,皇帝那时候对此也是乐见其成,甚至对武举并不在意,这才出现了这般的断层。
如今,悔之晚矣。
好的武将千年难遇,可不是他想一想就能提拔出来的。
蓦然,皇帝忽然问了一句:“你说,荣国公那几个还能不能上得了战场?”
诚亲王连忙劝道:“陛下,那几位老爷子年事已高不说,也已经多年不上战场,甚至有几个从未上过战场。”
“再者,临阵换将乃是大忌,与其再派主帅,还不如相信阿隽。”
皇帝长长叹了口气,也说道:“是朕昏了头了。”
他方才的法子是绝对不可行的,几位老国公里头,唯有一个荣国公曾经上过战场,曾有几分成绩,但这一位已经八十高龄,别说帅兵打仗了,能不能上马都是未知数。
这般不行,那般也不妥,皇帝总算是意识到当年自己的一番清洗,竟是让大周面临这般危险的境地,当年他却还得意洋洋,认为自己做到了先帝没有做到的事情。
皇帝心中五味陈杂,如今反倒是只能看何隽的本事了,只希望还有镇北军的那些将领在,能够辅佐何隽,挡住这些狼子野心的鲜卑人。
从宫中出来,诚亲王的心情却也不放松,固然这是熙郡王和苏凤章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但云州行事实在是危险,连孟坤都死在鲜卑的暗杀之下,谁知道何隽和苏凤章会不会步后尘。
他相信何隽的能力,也相信苏凤章的才学,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不到最后分出胜负,谁也不知道最终会如何。
诚亲王脑中盘点着朝廷还能动用的人马,心中也是深深叹了口气,若是前线情形不好,就算父皇不答应,他也得想法设法,调动剩下的那些人马!
可恨他如今身在京城,却是帮不上什么忙!
诚亲王心中闪过无数个年头,回头看了一眼再一次紧闭的殿门,转身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