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兄,你好点了没?”病床上的人悠悠然醒来,身边几个国子监的学生立刻围了过去。
那丁兄好容易缓过神来,四下环顾便问道:“这是哪儿?”
“是附近的一家医馆。”
“我怎么在这儿?”丁兄摸了摸脑门上的伤口,还有些隐隐发疼,恍然记起不久之前他与太子的门人发生冲突,对方直接动手打了他。
他这么一问,旁边的几个学生立刻就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太子无德,连带着他底下的门人也嚣张跋扈,在宫门之前竟敢直接动手。”
“他们恐怕还觉得咱们不过是学生,就算是打死了也用不着担责任,当年太子打死的人还少了,其中甚至连朝廷命官都有。”
“当着众人的面,他们都敢如此跋扈,可见根本没把天底下的读书人放在眼中。”
“这一次若不是苏大人仗义执言,在荣亲王面前周旋,丁兄不然要挨打,还得蹲大牢!”
丁兄零零碎碎的听明白了,皱眉问道:“苏大人,哪个苏大人?”
便有人回答:“自然是如今的户部右侍郎,苏凤章苏大人!”
国子监的学生非富则贵,真正平民出生的其实不多,甚至许多都是靠着家族荫庇进去的,一提苏凤章的名字,丁兄也迅速想起来是谁。
他眉头一皱,低声问道:“苏大人为何要冒着得罪太子的风险帮我?”
另一头有人笑道:“丁兄不知,当年太子招揽苏大人不成,心中嫉恨,竟然在酒楼之中以不敬之名鞭笞苏大人。”
“当年那件事虽然被陛下压下,还赏赐了许多以补偿苏大人,但堂堂七尺男儿受此大辱,苏大人心中定然也恨极了太子,如今我们弹劾太子,苏大人自然乐意帮忙。”
一提这话,旁边有人惊讶问道:“竟然还有此事?太子也太跋扈了一些。”
“可不就是如此,苏大人乃是陛下钦点的状元楼,才华横溢,满腹经纶,早就看出了太子跋扈蛮横,妒贤嫉能,不是可造之材,自然不会帮他做事儿。”
“就因为此事他得罪了太子,若不是后来在云州立功,如今只怕早就被埋没。”
“这一次他冒着得罪太子和荣亲王的风险,也要为我等说话,可见品行高洁!”
“是啊,荣亲王毕竟是皇家人,自然是偏帮太子,若不是苏大人从中周旋,我等都不能全身而退,这次确实是多亏了苏大人。”
“以前常听孟庭孟大人提起苏大人,言语之中也多有佩服。”
丁兄听了,原本苏凤章不算明朗的形象也变得深刻起来,开口说道:“这次确实是多亏苏大人了,丁某鲁莽惹祸,苏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
“无论如何,救命之恩不能不报,待我亲自上门道谢。”
旁边那人却说:“苏大人说了,此事他不过是举手之劳,并不求报,只请丁兄养好身体,将来才能为大周效力。”
若说方才丁兄还有几分怀疑,这会儿却真正感激起来:“施恩不图报,苏大人真仁士也。”
这般的对话不只发生在一处,每每荣亲王底下的警卫军要动手,便有苏凤章出来周旋,他们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倒是在宫门口演出了一副好戏。
苏凤章越是施恩不图报,在文人之中的口碑越好,他原本就是正统的文人出生,又是与太子有仇,这些年下来颇有几分人脉,如今倒是更上一层楼。
很快,苏凤章从荣亲王口中得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张太师中风了!
张太师乃是皇帝的老师,又是他亲自放到太子身边的左膀右臂,他还是北方文人的魁首,在朝堂上一句话能抵得上半壁江山。
太子这些年倒行逆施,却还能稳坐太子之位,固然有皇帝的偏心和支持在,但张太师日日夜夜为之周旋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这一次太子闹出这般丑事儿,北方文坛心中也多有不满,在宫门口静坐的可不都是南方一脉的人,可见他们对太子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这个当头张太师一倒下,自然更是雪上加霜。
张太师中风的消息传出来不久,北方文坛便直接分裂成了两个阵营,其中一脉还是坚持保住太子,这些人大部分与太子的纠葛过深,已经分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