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考完第一场成绩也不是马上能出来的,得隔一日才会发案,发案之后确定通过考试的,才能继续参加第二场。
县试虽然是科举的入门考试,但耗费的时间却是最长,连续五场,每场至少得耗费前后三日,加起来半个月时间就那么过去了,对考生的身心都是煎熬。
第二天,陪着苏凤章来看发案的是苏草章,苏二叔没来,在家里头干活呢,总不能让他们父子俩连续半个月都陪着他折腾。
其实若不是苏赵氏和苏二叔坚持,苏凤章觉得自己一个人赶考就成了,又不是连续在考房里头待上三天三夜,完全不需要人陪。
只可惜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不这么想,苏草章甚至说:“二郎,若是让你一个人去赶考的话,村里人该怎么看我家,还以为咱们俩家有啥大矛盾呢。”
于是最后他们还是一道儿来了。
来的时间还早,衙门外面都是人,但榜单却还没贴出来,大家伙儿都各顾各的说话。
苏草章往里头瞧了瞧,伸长脖子也没能看到什么,只得转开话题问:“二郎,听说考场里头的东西卖的可贵了,馒头在外头一文钱两个,到了里头就得十文钱,白开水也得要钱?是不是真的?”
县试的时候,如果你自己不带东西,倒是也可以直接从县衙买,不过价格肯定贵多了。
苏凤章笑着说道:“贵肯定是贵一些,不过具体多少钱我也不知道,没买过。”
苏草章就说:“那些进去才买的人不知道怎么想的,自家带的多干净,还实惠。”
“哼,土包子。”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南风,不可胡说。”顾北辰有些恼怒的喝道,刚才说话的人正是他堂弟顾南风。
“苏家兄弟,对不住啊,我堂弟年纪小不懂事儿。”他不得不帮忙善后。
苏草章瞥了顾南风一眼,到底是给顾北辰面子:“算了算了,我不跟他计较。”
“你要不要脸,还跟个土包子道歉。”顾南风却没体会到顾北辰的好意,转身走了。
顾北辰急赤白脸,最后却硬压着怒气说道:“这孩子,被我小叔宠坏了,不知道斤两。”
苏凤章与他的关系极好,但是也没因为这点口舌生气,反倒是劝道:“到底是年轻,说话做事无所顾忌,将来吃过亏便知道厉害了。”
顾北辰显然已经不耐烦这位堂弟已久,居然也不跟过去,就在这边跟苏凤章聊起来。
“可不是吗,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要不是我爹逼着我来,我都不耐烦应付他。”
积怨已久,顾北辰叹气说道:“这小子比你还大了三个月,却没有你半点沉稳,读了几年书就自视甚高,一副下场就能取得功名的架势,我真的是……”
苏凤章听他抱怨了一会儿,岔开话题说起今年的年成来,倒是让顾北辰转移了注意力。
他压低声音,在苏凤章耳边说道:“听我爹说,青州那年的灾民还未安置妥当,一直乱糟糟的,也不知道知府大人怎么想的,到时候府试的时间还改不改。”
“咱们湖山县一带还好,水田不怕被淹,水退了又能插秧,但青州那边就惨了,好多人家的屋子都塌了,粮种估计也都泡汤了。”
这话让苏凤章心惊肉跳,若是青州不安稳,湖山县这边肯定也讨不到好处,看去年那些流寇就知道了,本地人都知道湖山县一带地势高,肯定受灾小。
“各地卫所都出动了,至少不会大乱。”苏凤章只能这么安慰道。
从湖山县一地看来,蔡知县不算什么青天大老爷,但盘剥不厉害,还能做一些实事,本地的老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大周开朝还不到一百年,按理来说正是最强盛和稳定的时候。
苏凤章自然是希望大周朝安定的,否则一旦有战乱最苦的就是底层老百姓。
顾北辰还要说什么,忽然听见一声锣鼓声,周围的人就像是热锅里头倒进了开水,一下子炸开了,纷纷朝着门口挤过去。
敲锣打鼓的声音中,县衙鸣炮用吹手,显得热闹万分。
两个衙役抬着发案出来,一个拿出浆糊刷刷刷两下,另一个拿着一个卷筒摊开,贴在了衙门外的公告栏里头。
他们一共贴了好多张才结束,也没走开,就在旁边守着。
衙役的动作停止,就像是按下了开关,周围看榜的人蜂拥而至,纷纷挤到前面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