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就坐在藤荫下的阴暗角落里,周身弥漫着生人勿进的清冷气息,和同龄孩子之间像是隔了一堵透明的墙,他被困在了那个阴郁孤独的世界。
当时陆时欢和谢浅、谢深,正和温时意以及巷子里其他邻居家的孩子一起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陆时欢是第一个当小母鸡的人,被温时意扮的坏老鹰抓走了所有的小鸡仔,急得眼泪花直打转。
后来她因为失去了所有的小鸡仔,温时意说她不是一只合格的母鸡,便将她判出局了。
谢浅成了下一个母鸡的人选。
被判出局的陆时欢只好上一边蹲着。后来红着眼睛偷偷抹掉眼泪的她,鼓足了勇气去了温锦寒孤零零坐着的那个阴暗小角落。
因为只有那个地方能避开毒辣的阳光,她便去了。
在陆时欢看来那一块地方是温锦寒的领地,所以她过去以后,很小声的跟他打了招呼。
“小哥哥,我也想坐在这里……”
温锦寒约莫是看穿了她的企图,墨玉般的眸子盯着她瞧了一阵,他往台阶的边沿处挪了一些,给陆时欢腾出了一个位置。
自那以后,陆时欢便没那么怕他了。
后来再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陆时欢也会叫上温锦寒一起。
温锦寒做老鹰时,总能将温时意护着的小鸡仔们抓到手,唯独放过陆时欢。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陆时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忽然梦到这些。
但是经此一梦,陆时欢对温锦寒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观。
以前,温时意常跟她说,温锦寒这个人高冷孤僻,铁石心肠。
陆时欢信了他的话,以为温锦寒不爱说话,也没有朋友,是自身性格上有什么缺陷,以至于没有人愿意与他交好。
那时候的陆时欢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最喜欢温时意那种人缘好,成绩好,活在阳光下的肆意少年。
至于温锦寒,陆时欢与他有种距离感,见面也说不上一句话。
事到如今,再回忆起一些年少时的琐碎事情。
陆时欢才知,温锦寒这个人虽然看似孤僻对身边的人和事漠不关心,但他的内心却温柔得一塌糊涂,是一个情感细腻,很能为人设身处地着想的人。
她也算明白了一件事。
看人看物,非得自己亲身感受,与之交集,才好下定论。
耳听为虚,他人所言未必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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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明,晨光穿破云层,又透过落地窗的玻璃,照进了屋子里。
陆时欢曾被谢浅敲门的声音吵醒过。
迷迷糊糊间,似是听见谢浅提到什么早餐,什么果盘。陆时欢实在困得很,扯着嗓子随便应了一声便又接着睡了。
等她睡到自然醒,窗外已是日头高照,阳光毒辣如容嬷嬷手里的针。
陆时欢单是去阳台打了一圈,便被阳光扎得浑身刺疼。进了屋,吹着空调吃口冰镇西瓜,那刺痛感瞬间就消失了。
这炎炎盛夏,还是宅在家里舒服。
陆时欢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把谢浅留的早餐加热后放在了茶几上,一边追剧一边吃。
到了下午六点多,谢浅下班回来,陆时欢还在自己房间里和柔软大床抵死缠绵。
后来被谢浅揪着领子说教了一阵,说她年纪轻轻不该贪图安逸,蹉跎自己的时间。
陆时欢深以为然,并深刻反省了自己,然后决定明天出去找一份短期兼职做。
毕竟榕城三中那边要九月份才开学,还有足足一个半月的时间。
总不能这一个半月里,陆时欢天天宅在家吹空调吃西瓜当废物吧。
人会坏掉的。
这件事陆时欢也和温锦寒提了一嘴,在她去给温锦寒送果盘的时候。
“你心里计划好了吗?打算找什么类型的兼职?”
“一个月的时间短了点,要想找个称心如意的兼职,怕是很难。”
温锦寒将果盘放进了自家冰箱,请了陆时欢进屋小坐,给她拿了一瓶矿泉水。
没办法,他家冰箱里只有矿泉水和啤酒,总不能拿啤酒给陆时欢喝。
接了矿泉水的陆时欢道了一声谢,点头附和温锦寒的话:“这点我也想到了。”
“所以我打算明天先出去转转,试着找找看。”
陆时欢起初考虑做家教的,但谢浅说她这往后余生基本都要耗在教书育人这件事情上了,趁着还没正式任教,应该尝试一下其他类型的工作。
而且一对一家教,需要陆时欢去学生家里教学,谢浅不放心。
所以陆时欢暂且打消了这个念头,打算听谢浅的,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兼职可以做,权当体验生活了。
温锦寒若有所思。
他们队里倒是正好需要一个写宣传稿件的文员。
就是不知道领导那边,能不能接受只做一个月的临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