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没经验,多带几次学生们,你就习惯了。”吴山长道:“我们三个老家伙,轮流来这里,其实挺羡慕别的县城,那么多学子。”
而他们人不多,考中的更少,每次来都有些郁闷。
“是啊,等我多带几次就习惯了。”温润笑了笑:“您去吧,我在家看着他们,当年我也是考过的,起码有经验。”
“就你那个经验啊!”吴山长摇了摇头:“算了,我出门去应酬,你在家看着他们,别让他们太兴奋,也别太颓废。”
太兴奋指的是考过的人。
太颓废是没有考过的人。
“我知道,我让那些没考过的人,出门去走一走,顺便买点东西回来。”温润其实是让他们出门散散心。
这考试有过的,就有不过的,憋屈的话,也只能憋屈着了。
让他们去散散心,也是为了他们好。
温润终于理解了,吴山长的担心,什么都可以没有,心气不能没有。
剩下需要考试的就那么几个了,其中就包括王珏他们五个。
温润将他们五个叫了过来,给他们五个,讲了一下院试的规矩。
生员考试即为“院试”,这是由省里一名专门负责教育的官员主持的考试,这个官员就是学政大人,也称提督学院,故名“院试”。
“院试”一般两到三年举行一次,由于离开了考生生源地,所以考生们提篮徒步,仅奔赴考场就已相当不易,加之考场设置等对读书人亦不够尊重,正如《聊斋志异》所述:秀才入闱,有七似焉:初入时,白足提篮,似丐;唱名时,官呵吏骂,似囚;其归号舍也,孔孔伸头,房房露脚,似秋末之冷蜂;其出场也,神情惝恍,天地异色,似出笼之病鸟……实属不易。当然,相对于极大的考试难度而言,这些却又都算不得什么。据说清朝的名臣曾国藩,不但历经七次才最终考取秀才,而且曾被湖南学政悬牌批责“文理太浅”,曾氏在家书中将此视为人生第一大辱。
所以,“院试”是典型的龙门试。
一旦考过了,就能脱离平民阶层,成为“士”,立刻拥有数项特权:
其一,免服徭役,国家的义务劳动全部免除,也不再承担政府摊派;
其二,见官免跪,普通百姓见了官员都要跪下来,秀才只需拱手作揖,寒暄即可;
其三,穿戴特殊,秀才可以穿青布长衫、头戴方巾、脚踏长靴,走到哪儿都要显出高人一等的样子。
秀才在街上摇摇摆摆地走,没人敢冲撞,因为撞到就叫唐突秀才,有辱斯文;
其四,免于出庭,秀才吃官司不用出庭,只需给县衙写一张便条或送一封信就可以了,因为如果出庭的话,原、被告都要跪在县衙,而秀才是具有免跪特权的;
其五,秀才除了人命案件、强盗案件等重大刑事案件外,也是不能抓捕的,如果碰到有人举报秀才,不能抓,只能传:“鄙衙有小票一张,秀才老爷请移步”。
所以读书人一旦考取了秀才,就意味着拥有了种种特权。
温润给五个孩子讲了成为秀才之后的种种待遇:“所以,临门一脚,就差这一哆嗦了,知道吗?”
“知道了!”五个孩子雄赳赳气昂昂,充满了斗志。
前两次考试,说实话,他们觉得很容易嘛!
成为秀才,举手之劳而已,小菜一碟。
“不要骄傲。”温润训斥他们:“你们看过了,县试的时候,七八十号人,就这么三五十个过来考府试,可是府试多少人?几百人,就剩下这么一百多号人考院试,这次院试下来,估计能剩下三五十号人就不错了。”
说实话,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都没这么严格。
温润怕五个孩子太骄傲,心态不好。
“我们真的知道了。”五个孩子异口同声。
哥夫、先生的脾气,他们都知道,叨叨起来,简直没完没了。
在府城过了一个端午节,府城的端午比县城热闹多了,不仅有各色小吃和粽子,还有龙舟竞技。
一伙人去了江边,看的很激动。
温润头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龙舟竞技,比起后世他见过的节日里的节目,这种最古老的竞技,十分吸引人。
“哥夫,那个人划得好快!”
“那个人鼓点儿真紧凑啊!”
“哇!那个龙舟第一了!”
一群小孩子,没见过世面,一直叽叽喳喳,索性周围的人也都差不多。
看着这么热闹的场面,谁能不激动呢?
还有的学子,当时就作诗一首,赢得了一片掌声。
麦生也作了一首诗,他现在是举人了,但是想去会试,还差了点火候。
所以要再学几年。
不过他在府城也算是个名人了。
只是再也不敢挑衅温润这个雅士。
热闹过了,带着他们回去吃粽子,过节了嘛,吃点好的,虽然是第一次在外过端午节,但是大家都在一起,过得还热闹呢。
温润特意打造了一批银葫芦,一人一个,多少算是一点安慰吧。
等到过了二十几天,来到了六月,天气越发的炎热,雷雨天也频繁出现,五个人终于理解,为什么哥夫要他们在雷雨天里也要模拟考试。
六月初,考试的时间到了。
温润给他们要考试的上紧了弦儿,等到了考试的那一天,将人都送了进去。
看着关上的大门,温润真的是担心了。
因为今天天气阴沉沉的,刚进去不到半个时辰,天空就打雷下雨了。
雷雨动静那叫一个大。
吴山长脸色都不好看了:“怎么选了这么一个天儿考试啊!”
这雷雨大风的,动静大,让人无法聚精会神的考试啊!
“选了这个天,就考吧。”温润能说什么?
他们找了个茶馆坐着,大概是雷雨天气太吵人了,很多来送考的人,要么回家去了,要么也在附近找了个地方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