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来了,温润都呆了一下。
因为现在的翠花婶子,跟他认识的好像不太一样。
翠花婶子在家里的时候,永远都是十分朴素的装扮,后厨是她在管,全家的饭,都是她在做。
洗洗涮涮,缝缝补补的活儿,她每天都很忙,但还有时间照顾王玫。
每天过得可充实了,可以这么说吧,她肯定对得起,温润给她开的工钱。
甚至去年过年的时候,温润给她的银簪子,耳环什么的,她平时也不戴,银手镯子更不戴。
结果现在,她打扮上了。
一身竹叶青色的襦裙,一条绦子系在腰间,上身淡青色的九分袖,雪白的手腕子上,带着一对韭菜叶宽的银镯子。
头上盘着个坠马髻,耳朵上银耳环,发髻间插了两朵大红色的怒放的蔷薇花。
款款走过来的时候,脚下是一双深青色的绣花鞋。
这一身,别说下堂妇、遭休弃的女人,就说她是地主家的主妇,都有人信。
还有这气色,好的不得了。
而且温润发现,她化妆了!
平时家里就这么两个妇人,带着个小王玫。
两个妇人平时都干活,是不化妆的,不过陈强家的有一些胭脂水粉,翠花婶子呢,有那么几个瓶瓶罐罐,是润肤的,擦脸和手的膏脂之类的东西。
大人孩子都能擦的那种。
春秋两季就会多买一些,给孩子们擦擦手和脸。
去县城买这些玩意的时候,因为买的多,店铺里会给一点赠品,比如说唇脂。
其实就是古代的口红。
但是她们都不用的,谁会在家也要化个精致的妆容啊?
耽误时间也不方便。
现在,翠花婶子就化了妆。
不仅用了胭脂水粉,还用了唇脂,眉毛也画过了,显得人特别有精神。
加上她白一些,这么一看就很年轻,跟双十少妇似的,这一身打扮,所有人差点认不出来。
林三儿更是傻了一样的看着她,嘴里头喃喃自语:“翠花……花儿?”
“林老太太,林三儿。”翠花婶子非常有气质的打了个招呼,并且微微弯曲了一下膝盖,像是行了个礼似的,这样的翠花婶子,让人都看傻眼了,连林老太太都不敢造次了,毕竟这是正主啊!
她还朝温润行了一礼:“老爷。”
温润淡然一笑:“嗯,你怎么过来了?”
“小姐安睡了,陈强家的在看着,我过来看看,也想跟林家的人说清楚。”翠花婶子淡然一笑,扭头看向了林老太太:“您老看起来气色不错。”
这么客气又淡定的刘翠花,林老太太从来没见过,就算是刚去林家的时候,她花儿一样的年纪,也没这么跟她说过话。
这样淡定又从容的刘翠花,也让林三儿看直了眼睛。
“林三儿,你既然休了我,我也不与你纠缠,已经二年了,你若是真的想找我,早就找来了,何必过了二年才想起我?”翠花婶子嫣然一笑:“你家中有妻儿老小,我呢,在这里也过得很好,你我一别两宽,各不相干。”
“你舍得吗?”林三儿眼睛还在发直:“只要你回来……。”
“回去?”翠花婶子认真的看着林三儿:“回去也没有我的地方了啊!你娶妻了,孩子都生了,是个儿子吧?多大了?”
她说话轻声细语,就像是在聊天一样。
温润却瞪大了眼睛,这可不是刘翠花该有的样子啊。
“已经过了周岁……。”林三儿迷迷糊糊的就说了自家孩子的年纪。
“过了周岁了啊?”刘翠花嫣然一笑,笑容淡雅如菊一般:“这么说,在我被休之前,她就有了?”
“那个时候已经五个月了。”林三儿还真是,啥都说了。
“好哇!”杨大婶这下子可算是抓到了把柄,一蹦三尺高,农家妇人的泼辣表现得淋淋尽职:“你跟那个寡妇有了孩子,就把我妹妹休了,娶了那个养汉老婆,还说我妹妹不生孩子,她是不生吗?是给你们老林家当牛做马,硬生生的累掉的孩子!我……。”
杨大婶各种污言秽语,井喷一样的朝老林家来人的头上倾斜而下。
林老太太脸面上有点挂不住,但她还是反驳了几句:“那还不是为了孩子?没孩子要我家三儿以后怎么办?”
林三儿可能是自知理亏,他也不说啥,就猛地往前冲,竟然跑到了刘翠花的跟前,伸手去拉她:“你跟我回家!”
刘翠花大概是没想到,林三儿能干出这“强抢民妇”的事情。
登时被吓了一大跳!
温润也吓了一大跳,这家伙腿脚还挺快,突然蹦上来,去拉扯翠花婶子。
翠花婶子这一身打扮,岂能跟平时一样?没看走路都像是特意训练过的,走的那叫一个袅袅婷婷啊。
再说她到底是个妇道人家,力气就没男人大。
那林三儿又是早有预谋的样子,一下子就拉住了她的手腕子,手甚至卡着手腕子上带着的银镯子。
温润也不干了,遮阳伞什么的也不打了,收起来就朝他打了过去:“你放手,干什么?你敢!”
扇子也不扇风了,直接丢去林三儿的脑袋上。
但也不知道林三儿是怎么想的,竟然没松开手。
温润是离刘翠花最近的那个人,他也是第一个冲过去的,可惜的是,他一个读书人,哪怕平勤于锻炼身体,可也不如林三儿,这种常年劳作的壮年汉子的力气大。
何况他这身体底子不好,这二年来养的还算不错,可也就是不错而已。
冬天的时候,他都不敢出门太长时间,怕着凉感冒。
不是吃不起药,他这个身体病不起。
不止是他,还有家里的孩子们也是如此。
林三儿大概是真的糊涂了,还是原本就是个混账,他竟然朝温润出手了。
也没干什么,他就是推了温润一把,力气还挺大。
温润这小身板子也不行啊,直接就被推了个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