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大眼:“难道你也不知道沈醉天的来历?”
他反握我的手,苍白的面上泛起红潮,忽然近乎自嘲地笑了笑。
他轻叹:“傻瓜,我或许天分比别人高些,但并不是神。”
我低头亲吻他的手:“傻瓜,你就是我最爱的人。”
他轻啜一口茶,继续道:“七年前,鬼谷盟一夜之间崛起江湖,来势汹汹,显然是蓄谋已久。倘若真的是白莲教改头换面,卷土重来,那么这个天下就更热闹了。”
我呆住。我从来不知道艳少也会缺乏自信。原来他是这样的爱我,以至于不能够承受失去。
听他的语气竟似乎充满期待,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真是叫我又好气又好笑。
他点点头,轻叹道:“我害怕你会突然恢复记忆,然后发现我并不是你最爱的人。”
“你自己命悬一线,还有心情看热闹?”
“害怕?”我震惊抬头。
他微笑:“看来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他忽然道:“疏狂,我其实一直有些害怕。”
“嗯?”
他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终于,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低下头去。
“被你关心的感觉很好。”
我笑,“现在也不迟!”
我无奈,放柔声音恳求他,“我们先去找解药好不好?”
他微笑,语气略带感叹:“奇怪,世间有你这样一个人,我竟没有早点认识。”
“不!疏狂,我现在只想跟你在一起,哪里也不去。”
我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在这里。”
我顿时语塞,有柔情在我心底冰裂纹一般延伸开去。
他兀自傻看着我,讷讷地唤我的名字,叫得我莫名心疼。
我看着他:“我真有这么重要吗?”
于是,我微笑道:“红色很衬你,果然不负艳少之名!”
他回望着我:“比你想象的重要!”
我竟恍惚有种不祥的感觉,但这个念头立刻被我过滤了——这一刻,想这个实在是种罪过。
我走过去,温柔地俯身在他的腿上,四周宁谧,花落无言。
红烛映照下,他艳红的衣,银白的发,漆黑的瞳,三种颜色均纯粹到极致,有股妖异得近乎圣洁的感觉。
第二天,凤鸣见到我极为尴尬,道了歉就要走人。
他一直痴痴地看着我,我亦痴痴望着他,颇有一种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我连忙叫住他,道:“你去把黎秀然请来。”
我与艳少将一套礼仪行毕,进房坐定。
他站着不动,“没用。”
整个院子张灯结彩,下人们都换了新衣,就连凤鸣也换了一身鲜亮的珊瑚色,一派喜庆气氛。除了新郎新娘是旧的,其他东西基本上都是全新的。
“什么?”
洪熙元年四月十二,大明湖畔,楚宅。
“我已经找过他。”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我一愣,“什么时候?”
“双赢?”他笑出声,“你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词语。”
他面不改色,“就在你和蓝子虚商量妙计的时候。”
我嬉笑一声,“这又有什么关系,如今我嫁了你,你娶了我,这叫做双赢。”
“原来那天的黑衣人是你。”我恍然,“那他怎么说?”
“哦——”他也故作恍然,“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他闻所未闻!”
我长叹,“天知道,我一直当你是个败家子,而且你那么好骗——”
我一呆,假如此毒连黎秀然也束手无策,就绝非艳少说的这么轻松了。
他乐不可支。
“艳少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我白他一眼,“所以你打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不知道。”
他微笑,“我贪图你的美色,不是吗?”
“距离毒发还有多少日子?”
“我的天!”我抚额惨叫,这个自大狂!
“不知道。”
他一本正经道:“我在想,原来我楚天遥的魅力这么大,居然能令一个女子如此奋不顾身的投怀送抱——”
我叫起来,“你天天在他身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想什么?”
他面无表情,“主人不想让人知道的事,谁也不会知道。”
“嗯!这个吗——”他学我的语气,“好像是从你掉到我身上开始的那一刻,我在想——”
我沉默一下,“飞舞那边有什么消息?”
我抓住他的胳膊,喝道:“快说!”
“不知道。”
他笑,“这样就生气了?”
我无奈。“那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啊?”我叫起来,“你太过分了——”
他不答。
他反问:“我有说过我喜欢你吗?”
“难道就这样干等着?”
我涎着脸,笑嘻嘻地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他不答。
“什么?”
“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快走两步追上他,问道:“那你呢?”
他忽然转头盯着我:“你有什么想法?”
暴君!我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个家伙可从来没有对我表白过,不行,得问个明白。
我拉他坐下,压低声音道:“我想亲自出关,去找解药。”
“这还差不多!”他重重哼了一声,面露微笑。
他面露惊讶:“你?”
他停住脚步,怒目瞪着我。我无奈,万分委屈地说:“无论你是艳少,还是楚天遥,我都喜欢行了吧。”
我冷笑道:“我的武功不比你差吧?”
“根本就是一个人嘛!”
“不关武功。”他微微牵起嘴角,道,“主人不会同意。”
“快说!”
“所以得想个办法骗过他,你去告诉他,御驰山庄出事了,这样,我才有理由离开——”
“嗯。以前呢,我是喜欢艳少多一点,现在嘛……”我故意沉吟。
他站起身,冷冷地打断我:“我绝不欺骗主人!”
“回答问题!”他加重语气。
我也站起来:“正因为如此,你的话,他才深信不疑。”
“两个都是你啊!”
他沉默。
“当然!”
我进一步道:“你也不想他有事,对不对?”
“这个有区别吗?”
他微微皱眉。
“少拍马屁!”他冷哼,“我问你,你现在把我当艳少,还是楚天遥?”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死脑筋……”
我立刻赔笑,“最后还不是栽在你手里了嘛!你这么厉害……”
他忽然道:“谎言很快就会揭穿。”
他佯怒,“你还说——竟敢在新婚之夜跟人偷情。”
我挥挥手:“这你不用担心,等谎言揭穿的时候,我已经在关外了。”
我皱眉,“我们不已经是夫妻了嘛!”
他静默一下,抬脚就往外走。
他笑着拥我出门。“你怎么会扯到她身上。是我们俩拜堂!”
我立刻叫道:“喂,事情还没说完,你去哪里?”
“谁要成亲?”我惊呼,忽然灵光一闪,“难道……你要娶飞舞?”
他头也不回:“有事禀告主人。”
他淡淡道:“拜堂用的!”
我轻舒一口气,这小子的脾气跟他的主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像,做事都这么神经兮兮的。
我奇道:“这是干什么?”
我到厨房忙活出一碗汤,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方才端起来往书房去,一进门,就见艳少坐在书桌前,凤鸣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
他笑着下楼,我连忙拿起东西跟上去,一路穿街越巷,来到一家门面很大的衣馆。他挑了一匹艳红布料,吩咐老板裁剪两件喜服。
我还没开口,他便道:“疏狂,你来得正好,御驰山庄有事。”
我连忙擦掉,“别以为我没听见,晚上跟你算账。”
“啊?”我故作惊讶地放下碗,“出了什么事?”
“我说你脸上沾了一粒米。”
“他们发现了林千易的踪迹。”
“你说什么?”我两手叉腰。
“是真的吗?”
“悍妇!”他嘀咕一声。
我瞥了凤鸣一眼,真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是个撒谎高手。这个谎言编得合情合理,容疏狂身为御驰山庄的庄主,又深受林千易的养育之恩,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嘴巴长在你身上,谁叫你不吃的。”
他微笑不语。
“可是,我还没吃啊。”
我立刻道:“那我必须马上回去,和他们商议一下。”
“我吃饱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