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方侧门出去,再穿过一条走廊。
在职员室门口,傅聿城被工作人员拦下,说观众不得进入。傅聿城给蒋琛打电话,响了几声,没人接。
有人抬着道具经过,让人让开别堵着路,傅聿城只得先往外退。
走廊里人来来往往,乱成一锅粥,傅聿城一边往外走一边给梁芙打电话,却也没人接,大抵刚退场有事在忙,没空看手机。
他走到走廊入口处,占个空旷的位置,决定先等会儿再试。
正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抱着一大束洋桔梗走过来,拦住了一位匆匆忙忙的工作人员,“你好,能不能麻烦你把这束花送给梁芙小姐。”
那工作人员腾出一只手把花接过去,“你叫什么名?”
“不用,您帮忙交给梁小姐就成,谢了。”
傅聿城之所以注意到这人,是因为他拿着洋桔梗,这是梁芙最喜欢的花。
这人送完花,恰好来了一个电话,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走,“你好……郑总?久仰久仰——对对,我就是卫洵……”
傅聿城并非有意要听人隐私,只是那人自报家门,这名字是横在他与梁芙之间的一根刺。
他一愣,顿了顿,还是决定跟上前去。
走廊前方转弯出去,是剧院后方的停车场,那人走到一辆车旁停住了脚步,继续接电话。
傅聿城往车头看一眼,Jeep,大切诺基。
这人电话不长,等他接完,傅聿城走上前去,“卫洵?”
对方盯着他看了片刻,“您是?”
“傅聿城。”看他脸色微微一变,傅聿城确信他听过自己的名字。
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包烟,给卫洵找一支,“占用你一点时间,跟你说两句话。”
卫洵把烟接过,笑说:“成。”
他一身银灰色西装,头发理的很短,耳骨上几枚银色耳钉,容貌十分出挑,气质里混着一点儿说不住的邪性。
“来看梁芙演出?”
“是啊。”卫洵偏着头把烟点燃。
“两回,你都避而不见。”
卫洵一顿,似惊讶傅聿城连上回的事也清楚。片刻,低头笑了声,“我怂,还没做好去见她的准备。”知晓梁芙在这儿演出是凑巧。他做红酒生意的,有个客户叫陆松云,那天去跟陆松云谈生意,陆松云接到一个电话,恰好是梁芙打去的。他说自己也是梁芙的粉丝,陆松云便告知演出信息,邀他也来观看。
傅聿城原有一肚子话要对梁芙说,碰见卫洵,想起此前梁碧君所说的那番话,眼前这人兴许才是梁芙的首要症结。
“拜托你一件事,”傅聿城淡淡地说,“去见她一面,了了她这个心结。”
卫洵有些诧异,笑说:“傅律师人挺大度。”
能准确无误说出自己的身份,可见这人确实一直在关注梁芙的生活。
傅聿城往剧院那儿看一眼,猜想此时此刻梁芙可能正在与同剧的演员庆祝。
被一时澎湃而难以按捺的情绪冲昏头,他觉得自己今天非要见到梁芙不可。但等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冲动,清算往事的道歉,不必非得今天说,她值得今天这个圆满的日子。
傅聿城不喜这人略显轻浮的揶揄,但并不回应,神色极淡,“她信任你,这么多年没去问她父亲真相。这份信任不值得你给她一个交代?”
卫洵笑容渐消,低下头去,一时不说话,只是抽烟。
“如果你打算去,另外找个时间,今晚就别打扰她了。”傅聿城不再说什么,转身便走。
他被一种极度冷而沉重的情绪拉扯着心脏。
和大度不大度没什么关系,他已经因为自私怯懦,耽误她、轻慢她那么久,帮这一点忙原是应该。
至于卫洵究竟会不会去见她,他左右不了,也不准备过问了。
梁芙一退场,立马让一人给拦住,视野之中一抹夺目的明黄色,她定睛一看,笑了,“陆先生。”她早嘱咐了后场的工作人员,若是陆松云来探视,一定放行。
陆松云把花束饱满的向日葵递给她,一贯镇定平实的脸上也染着喜悦神色:“恭喜你演出成功。”
梁芙让其他演员先去休息室,自己接过花跟陆松云走到一旁去说话。她脸上汗还没干透,笑容难以掩饰,眼睛都是亮的,“这种水平的作品,让您见笑了。”
“只要你再次登台,表演什么都无所谓。”陆松云语气诚恳,“虽然这一天,你让我等得久了些。”
梁芙笑着,把那束花抱紧,心里惭怍之情渐消,她对自己、对时光欠下的的,终会慢慢偿还。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还想演出,只是得放弃古典芭蕾重新开始。”
“愿意出发,什么时候重新再来都不算晚。”陆松云从西装口袋里翻出一张名片递过去,“这是我的一个运作舞团的朋友,主要做原创舞剧,你如果感兴趣,可以联系看看。”
梁芙笑问:“名片您提前准备好的?”
陆松云也笑了,“有备无患。不过对我来说,用不用得着,今天看过这场演出都算不虚此行。还有,我想以这次主演杨菲菲的名义发起一个慈善项目,希望你帮我引荐。”
梁芙喜出望外,忙说:“一定!菲菲现在还在台上……”
“不急于一时,你们还得去庆功吧?等你们收尾工作结束,你联系我。”
梁芙点头,“有空我请您吃饭。”
“没有偶像请粉丝吃饭的道理。”陆松云笑说,“我还有事,今天就先不多做打扰了。”
陆松云刚一走,在休息室门口伺机而动的刘念和一帮演员就迎上来把梁芙拽进了休息室,一群人七嘴八舌又是感谢又是感慨,既要拥抱又要合影的,始终没个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