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休息片刻,就来了一个电话。他任由手机振了一会儿,才将其拿过来,接通。
郑妈打来的,告诉她柳泽已经到家了。
柳逾白接完电话,又给周洵发了一条微信消息。周洵大抵在拍夜戏,没回复他。
梁司月旁观,也能感觉到他的疲累。
她被一种守序的动因所驱使,不得不说:“谢谢柳先生的提醒,下一回我会小心的。”
果真,柳逾白这人不会有什么好话:“关我什么事。”
梁司月默默原谅了他的这一句嘴欠。
服务员端上今晚的食物。
松茸炒芦笋,翡翠饺子,菌香豆腐和虾片粥,实在清淡得可以。
柳逾白始终食欲欠缺的模样,好像不过每一样都只动了动筷子就放下了。
搞得梁司月也不敢多吃。
柳逾白望过来,“吃饱了?”
东西还剩好多,但叫柳逾白等着她,又实在难捱,于是她小声问:“……这里可以打包么?”
柳逾白似被她这跟郑妈如出一辙的行为逻辑给逗笑了,不过也只是转瞬。
一会儿,服务员拿来小票和一次性食盒,将剩余的食物打包。
梁司月无意间瞥见小票上的金额,刺激得呼吸一窒,不过几样素食,贵成这样是拦路抢劫么?
“柳先生,打包好了。”
柳逾白朝着梁司月扬了扬下巴,自己站起身。
梁司月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袋子,跟上前去。
二月底的天气,是仍可归在冬天范畴里的料峭。一顿饭的工夫,外头又起了风。
梁司月身上这件衣服里衬抓绒,尤觉得不够御寒,走在前方的柳逾白却不过一件单薄的白衬衫,打卷的袖里一时鼓满了风。
柳逾白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坐拥无边财富,却不像个把自己照顾好了的样子。
像她跟池乔节省归节省,重大日子也想去吃一顿滚烫热辣的火锅犒劳自己。
她想象不出柳逾白吃火锅的情景,他吃一碗半温不凉的虾片粥,都像是要了命一样。
不过,这番心理活动不敢让柳逾白知道,否则,他一定会说:你一个月赚三千的人,操心我年赚三亿的人过得不好?
上了车,梁司月照旧要去最后一排,柳逾白一个眼神制停了她的动作。
她乖乖在他身旁坐下。
司机找她问过地址以后,车里就没人说话了,只除了音量很小的车载广播。
柳逾白几乎一上车便阖上了眼,沉稳平滑的行驶中,他抱着手臂,起初还能正坐,渐渐的脑袋便一点一点往下滑。
梁司月四下寻找,想看看这车里有没有靠枕之类,好给柳逾白垫一垫。
别的没找见,只有柳逾白的那件大衣。
她把大衣拿过来,衣袖叠一叠,正在研究怎么给塞到柳逾白脑袋和脖子之间的时候,车子一个转弯。
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撑。
于是柳逾白整个脑袋的重量,都压在她举起的手掌上了。
柳逾白坐在她左边,她是拿右手撑的。
这姿势别提多别扭,发力多艰难,然而她不敢抽手,一抽手,柳逾白脑袋就得滑下去。
梁司月痛苦地坚持了两分多钟,实在撑不住了,尝试着身体坐直,肩膀垫高以后,能不能把手掌解脱出来。
正耸着肩往柳逾白那里凑,凑到两人挨得极近的时候,柳逾白突然醒了。
蹙眉望着她,仿佛在说:你在搞什么鬼?
柳逾白正常无比地坐正了身体,而梁司月的手还撑在半空。
她尴尬地收回来,放下,结果又发现,怀里还抱着他的大衣。
“……”
柳逾白看她的目光都复杂了几分。
梁司月耳根脸颊一片红,却还无比镇定又机智地替自己救场:“……我有点冷。”
前座司机嘟哝一句,“空调开到最高了啊。”他估计以为自己声音很低,然而后面两人都听见了。
梁司月恨不得跳车。
好在,离她家不远了。
车靠边一停,她立即去拉车门。
刚踩着地,后背上什么东西携着风兜头罩了过来。
不用想就知道那是什么,她太熟悉了,今晚频频打交道,连那里衬的香味她都能记得牢,是他的大衣。
他促狭的笑声从车厢里飘出:“不是冷吗?穿上再回去。”
怎么穿?穿回去梁国志问这是谁的怎么解释?
梁司月真有些羞恼,拿下衣服,返身给他丢回去,“今天谢谢柳先生!回程注意安全。”谢意和祝福,让她说出了咬牙切齿的意思。
随即立刻关上车门,飞快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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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志也到家没多久,女儿回来了,他一定要下去买点儿水果。
梁司月坐在客厅里,理应给池乔打个电话,说一说和柳逾白的渊源,然而池乔可能准备了一堆问题等着她。
她有点抗拒被人寻根究底,能推迟一会儿就一会儿吧。
等梁国志回来的时候,她点开了微博——公司给她们统一注册了实名认证的大号,此外,她自己还有个小号。
既然是圈内人,就不可能对圈内消息完全隔绝,小号就是用来关注一些业内动态的,当然,其实通俗点说,就是吃瓜。
她关注的号不多,状态刷新得也不密,刷着刷着,看到了“柳家海龟饲养基地”发的一条博。
什么时候点了这个号的关注,她自己都没印象,似乎没有刻意关注过,可能哪天手滑了。
这条微博内容是一张图片,处理过的,前面好长一截空白,拖到最后才是图片的正题:一个高糊的背影,牵着另一个头上罩着一件大衣的高糊背影。
图片的配文是:“我们是不是要有新嫂子了[闭嘴][闭嘴][闭嘴]
梁司月头一回明白,什么叫做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