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民宿的老板打来电话通知,说大堂水吧那边会放电影,所有饮品一律半价, 感兴趣的话,可以过去看看。
三个人吃完饭,也去凑一下热闹。
民宿虽然一贯是文青的选择,但是这种节日里, 水吧里坐着的多数人还是拖家带口。
三个人进屋站一站, 有点自觉落寞, 笑一笑,心照不宣地转身离开了。
丁晓吹了一下风, 鼻子堵住, 不陪他们浪了, 要回去,问黄希言要了一张房卡。
黄希言站在雪地里,抬头看席樾一眼,没出声先笑了, “我们去哪里?”
席樾一副让她拿决定的神色。
黄希言随口地感叹了一句, “如果能放烟花就好了。”
席樾闻言,从黑色棉服的口袋里掏出手机。
黄希言看着手机屏幕淡淡的光照亮他的脸庞, 片刻后, 他说:“下山五公里路,山脚附近有个镇子。”
黄希言诧异,“那也没法下山呢?”
“可以找老板租车。”
黄希言笑起来,“下了雪路好难走, 又是晚上,太危险了。我只是随口一说的, 不要当真。”她十指交握,翻手掌朝外地伸一下懒腰,“我们随便走走吧。”
两个人没有目的,意识到的时候,是在往便利店的方向走。
经过便利店,黄希言进去买了一袋果汁糖,拆开,拿出一粒递给席樾。
席樾很迟疑,“我不喜欢吃甜。”
“但是你上次有吃我送的巧克力。”
席樾立即就伸手接过了。
黄希言发出清脆笑声。
继续往下走,是另外一家民宿,欧式别墅的风格。
让人敬佩的是,这么大冷天,居然有人在雪景里拍照,女生穿白色羊角扣大衣,手里拿着点燃的烟火棒,像日本偶像剧里的场景。
两个人停步站了一会儿,席樾忽然说,“等我一下。”朝他们走过去。
黄希言原本要跟,电话响了,是何霄打过来的。
她退后一步到路灯底下,接通电话。
何霄给她拜年。
黄希言笑说:“好正式。我以为现在的小朋友流行微信上发红包。”
何霄不很高兴的语气:“想听听你的声音不行?”
以前还好,此刻黄希言有心虚感,顿一下说,“我跟席樾在一起过年。”
那边果真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什么意思?他跟你回去见家长了?”
“也不是……”
“哦,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
“‘没有’,还是,‘还没有’?”
“……还没有。”
“既然还没有,不还是公平竞争么?”
何霄的直接,黄希言其实不觉得尴尬,只有不知道怎么应对的苦恼,岔开话题去,问他是不是过年也要补课,初几开学。
“初六。”何霄“啧”一声,“如果不是为了你,谁要这么刻苦。”
“我希望你是为了你自己刻苦。”
“过年都不忘讲大道理哦?”
黄希言笑了一声。
抬眼,看见前面席樾走过来了,到面前,他问:“谁?”
她拿远听筒,轻声说:“何霄。”
席樾蹙一下眉,退后了一步。
电话里,何霄了解过她近况之后,沉默了一下,问道:“三月份或者四月份,我想去一趟崇城,考察一下那边的学校,到时候,你能不能跟我吃顿饭。”
“你到时候提前一周提醒我吧。”
黄希言往旁边瞟一眼,席樾在等着她。
她在找机会结束这通电话,但是何霄的话很密。
又两分钟过去了。
席樾走近一步,手伸过来,握住了她放在耳边的手机。
她犹豫一下,松手,手机被席樾拿过去,他语气平平地说了句,“有什么话,你们下次见面了再说。”大拇指按结束键,挂断了。
紧接着,席樾把手机塞进她的棉衣口袋里,抓过她方才拿电话的手,塞了一把东西。
四支烟火棒。
黄希言愣一下,再笑起来。
他们走到路中间的雪地里蹲下,席樾掏出打火机来帮她点燃烟火棒。
点着的一瞬间,朝外滋开,像星屑连成一线。
黄希言惊叹地“哇”了几声,却在烧得渐短的时候声音变调,“要烧到手了!”
“不会的。”
“我感觉它溅到我手背上了!”她害怕得手指一松,烟火棒跌进雪地里,继续燃烧至最后一点火药耗尽。
席樾笑了一声,打火机再举过来,给她点下一支。
“你拿着吧,”黄希言把剩的三支都往他手里塞,“你拿着。我害怕。太浪费了,一共就四支呢。”还是好不容易要来的。
席樾没接,往她那边挪一下,和她面朝一个方向地蹲着。
伸手,连她的手一起抓住,“别怕。烧完了也会先溅到我手上。”他说。
黄希言愣着,意识到要抽回手的时候,第二支已经点燃。
风过的天空,是一片雪晴的墨蓝色,黄希言转头看他被金色焰火照亮的脸,先看见他低垂的,薄而长的睫毛。
这一支什么时候静静熄灭的,她都没发现。
-
第二天,黄希言原本提议大家一起去城里的佛寺烧香,看地图app的路况显示,城里的路堵成水泄不通的深红,遂放弃,还是在屋里消磨了一整天的时间――以斗地主的形式。
打牌是丁晓提议的,原本,黄希言觉得席樾不会答应,和他开口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荒唐。
哪知道,席樾说:“没打过。可以试一试。”
他是真的没打过,具体规则都是一知半解,还要她们当场教学。
但是,他有新手光环,还很擅长记牌,一下午,通赢她们几百块,结束时,还说:“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