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一起去的,还有三个人,两个记者一个编辑,都是社里相对年轻的同事。原本也应该有赵露璐,单位照顾怀孕的女同志,出差的任务一概能免就免。
四人两男两女,很平均,和黄希言一道同去的女记者姓沈,黄希言叫她沈姐。
去的那个县级市,离市里很近,开车过去也只要半小时。
市区范围很小,看着也不甚繁华,落后了大城市不止五年的感觉。
晚上,是那边的招待方统一设宴,黄希言作为实习生,全程小透明状态。
晚饭后没有别的项目,大家就回宾馆休息。
安排的宾馆,名称前面虽然缀了一个“商务”,条件也就一般,价格也很便宜。至于卫生状况,不去细究,也不是住不下去。
黄希言和沈姐住一个标间,沈姐先去洗澡的时候,黄希言给何霄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出差去了,有什么事情,等她回去再说。
何霄没有回复她,估计可能是生气了。
这个交流会的会程安排,第一天和第二天,是各种讲座和理论培训,第三天和第四天,是新闻摄影类的实务培训,第五天早上有个闭幕仪式,结束之后就能回去了。
老实说,没有太大的意思,还不如跟着郑老师实操时学得多。
不过整体安排得很轻松,早上按时点卯,开讲座时,能偷偷躲在下面做点自己的东西。
第四天下午的课程结束,吃过晚饭,沈姐他们要跟主办方的几个编辑和记者,单独出去喝酒,也叫上了黄希言。
黄希言知道他们之前就是认识的,而自己跟社里这次同来的同事不过是点头之交,去了也尴尬,就推说自己有点感冒了,晚上想早一点回去休息。
她回到宾馆,洗了个澡,就坐在床上,打开电脑写郑老师交给他的任务。
不知道过了多久,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
拿起一看,竟然是席樾,给她发来一条微信消息,问她:“你出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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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沪生在席樾这里待的这几天,无聊得浑身长虱子,坐立不住。
小城市可玩的太少了,酒吧没劲,KTV更没劲。下午,他去做了推拿,那盲人老医师的手法不知道是太好还是太次,晚饭后睡了一觉起来,这时候全身酸疼。
他躺在书房的沙发上直哼哼,一面问席樾:“到底什么时候跟我回去啊。”
席樾还是爱答不理。
“你可真狠,我搁你跟前待了这么几天了,你也能忍得下来,就这么不想工作?”
“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自己回去。”席樾不咸不淡的语气。
不把席樾劝服接单,蒋沪生不甘心回去,毕竟那都是钱。
他百无聊赖地趴了半天,又说:“你就不能抽个时间陪我出去逛逛?好歹你是东道主呢?”
“这几天你也没少玩。”
“没良心的。”蒋沪生消停了一会儿,抱着手机玩了一会儿,又开始哼哼唧唧,“你一天到晚宅在屋里,也不出去采风,难怪屁都画不出来。”
他这话声音很大,不担心席樾听不见。
果真,席樾动作一顿,转过头冷淡地看他一眼。
蒋沪生自知失言,笑了笑,转移话题,“话说,楼下希言妹妹做什么去了,这两天没见到啊?”
席樾不理他。
蒋沪生打了个呵欠,把席樾的平板电脑拿过来,点开视频网站,看些萌宠、人类幼崽之类的视频打发时间。
他这边看了没一会儿,忽听见席樾将数位笔往数位屏上一掼,一把摘了耳机,往桌上一丢,站起身。
每个动作都透露着不耐烦。
蒋沪生以为自己吵到他了,忙不迭去按音量键。
而席樾根本没往他这里看,揣上了手机,手里拿着烟盒和打火机,出门去了。
蒋沪生忙问:“干什么去?”
“散步。”
蒋沪生还没爬起来呢,席樾又叮嘱他:“你别跟过来。”
“信不信老子删你画稿!”
席樾咬着烟,下楼。
在602门口停了停,敲门,没人应门。看手机上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到了一楼,一推门,先闻到深巷里闷热潮湿的气息。
拐个弯,出了巷子,吵嚷的人间声,一并向他扑来。
一楼蓝玻璃铝合金门紧闭的茶馆里,三两桌的烟雾缭绕,推牌碰牌的声音,隔了墙依然清晰可闻。
靠外的一张桌上,张姐坐南方,嘴里衔支烟,不知道是不是抓到了好牌,一脸神采飞扬。
席樾隔着玻璃遥遥地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再转个弯,往路边的超市走去。
超市一般十点半关门,这时候还开着,何霄坐在收银台后面,举着手机打游戏。
席樾轻轻敲一敲玻璃柜台,“一包烟。”
何霄听着声音耳熟,抬眼,看了一眼,没甚表情地从后面展柜上拿了包席樾常抽的,扫了扫条形码,再扫席樾的收款码。
游戏里分秒必争,他又赶紧拿起手机。
席樾没有立刻就走,问他:“这几天,见过希言么?”
何霄一顿,也没抬头,“她出差去了,你不知道?”
他滑了会儿手机,听见人出去了,方抬眼看了看,撇了撇嘴。
心里却隐约的高兴,因为黄希言把下落告诉给了自己,却没告诉给席樾。
席樾没回家,沿着这条路慢慢地往前走。
路边昏黄灯光下,缭绕着烧烤摊上飘散过来的蓝色烟雾。
他一只手夹烟拿手机,另一只手打字,从列表里找出黄希言,打开两人几乎没聊过的小窗,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你出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