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渡只觉得胸口还在跳的难受,等人走远,她觉得身处安全之地,这才悄悄把目光放远,在一模一样的绿色人海中,找那个高高的身影。
隔这么远,没有人知道她的眼睛在寻找谁。
但她很逊,隔这么远,还真就找不到那个身影了,一班个头高的男生不只魏清越一个。
说不清是胃,还是肚子,一阵阵不舒服,感觉越来越明显,江渡抓起帽子,起身往厕所方向来。
真是糟糕,初潮来后极其不规律,这才十天,她身上又来了。江渡手忙脚乱从厕所里跑出来,手都没洗。
一道身影堵住了她的去路。
“我们见过吧?”魏清越的声音非常清晰地响起,江渡怔住。
校园里很安静,所有人都在操场上军训,日光从枝叶间漏下光圈,印在男生脸上,她连他皮肤上的纹理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江渡觉得嘴都僵掉了,机械地点下头。
“别多嘴。”魏清越就三个字。
这话听起来很难听,江渡不禁攥了下长裤,一脸难堪:“什么?”白到几乎透明的脸上一下变得通红。
她是真没听懂这句威胁。
“同学,我们暑假警察局里见过,当你什么都没看见,你要是不蠢的话该听懂我说什么了。”魏清越一开口自带戾气,完全跟江渡认知中的第一名截然相反,甚至,和在主席台上讲话的少年也相去甚远。
她喉咙发堵,有点局促地低头,说:“我没多嘴传过你的事,我都不认识你。”
江渡觉得魏清越可能会揍她。
她其实很胆小,怕惹事,当然,也怕挨揍。
暑假那次意外,她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是哪里来的勇气。
“不认识?”魏清越不易察觉地笑一声,他的自负里,带着一股早熟的毒辣,“你知道我的名字。”
江渡无法否认,只好轻轻点了下头。
魏清越哪里像什么第一名,他这做派,活像不好好学习专门打架斗殴被请家长的校霸。
其实细究男生的长相,他有种初露端倪的英俊,带点书卷气,但整个人举手投足间却又是紧绷尖锐的。
那双眼睛,夏天里偶尔记起的那双眼睛,就这么不带善意地盯着自己,江渡一紧张,就想假装系鞋带。
她鬼使神差地蹲下去,嘴里含糊说:“你放心吧,我不爱讲别人的事。”
心几乎要缩成一枚小小的杏核了。
他的身影投在自己鞋子上,江渡的手指时而在他的阴影之下,时而又伸至阳光里,明一阵,暗一阵,她猛然站起时,眼前却真真实实地黑了一阵。
几乎是本能地抓住了魏清越的手臂。
男生条件反射般扶稳她,语气森冷:“怎么,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没怎么着你。”
江渡花了几秒钟时间,视线才重新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她脸色不是那么好,目光孱弱,有点呆滞地看了看魏清越,对方眉头紧锁:“你有病?”
怎么听都像骂人的话。
江渡很想解释自己不太舒服,她又来月经了,不过这话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的,但现在不是该不该说的问题,而是,胃里忽然往上窜出一股气流,直冲咽喉。
下一秒,她就吐在了魏清越身上。
江渡的脑袋轰一声炸开,这回,她觉得魏清越铁定要揍人了。
果然,魏清越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冷着脸,直接把外套脱下来,露出里面的白色短袖。
“同学,麻烦洗干净还我。”
男生把酸轰轰的衣服塞江渡怀里,江渡几乎要哭了,她连魏清越的眼睛都不敢看,窘迫至极,大脑全靠惯性指挥嘴巴:
“真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
“道歉没用,你记得把我衣服洗了。”魏清越对虚头巴脑的嘴上言辞毫无兴致,他看她两眼,手一指,“医务室在那个方向。”
完全没有要送她过去的意思,男生说完,往校外大操场的方向走去。
鸣蝉阵阵,吵的人耳朵都要聋了,江渡抱着男生被弄脏的衣服,原地僵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