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你……”

王离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名老道，他觉得这名老道就像是在说遗言。

“前辈，难道你全力打出这一击之后就会陨落么？”万夜河顿时泪流满面，他原本觉得这次傍上了一个巨大的靠山，眼看着就要将杀圣虫灭杀干净，他还觉得之后这名老道只要有心帮扶王离走上帝路，他也绝对能够得到巨大的好处，但眼下听这老道的意思，似乎他发动最强的一击之后就快要陨落？

“我神魂太过衰老，肉身哪怕复盛，也不可能挽回精神的磨灭，精气神注定重归天地间。”老道却是释然，“连天道法则都会崩坏，都不可能永恒不灭，世间没有什么生灵可以寿元无尽。”

万夜河哀嚎起来，“前辈，那你有没有什么厉害法门可以流传给我们？没有了你，这无上量劫还要继续，我们没有底气啊。”

王离为之侧目。

他觉得自己有的时候真的不如万夜河脸皮厚。

“我现在还记得的手段，以你们的修为，根本无法施展。”老道摇了摇头，“而且我方才已经认真做过推演，你们应给各自有不俗成就，根本无须沾染太多我的因果。我即便有法门给你们，对你们也未必有益处。”

“我们各自有不俗成就，不会很快陨落么？”

万夜河的眼睛亮了，但他的确厚颜无耻，马上又道：“前辈，那有什么厉害法器和法宝留给我们也行啊。”

“万夜河！”颜嫣怒了。

这名老道虽然和她们萍水相逢，但却就像是她们的师长，现在这名老道哪怕是注定要陨落，但万夜河这种行为还是让她说不出的厌恶。

但老道却是反而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道：“我其余的法器你们无法动用，但那根香火棍和我制的那些线香会留下来，你们应该有用。”

“前辈……”万夜河无比期待的看着老道，他很想老道看着他这么眼巴巴的份上，将其中的一件东西给他。

然而让他瞬间心中一声哀嚎的是，老道的目光却是落在了王离的身上，“你道基之中已经篆刻了我的道纹，你引我道纹的气机，就能够使用我留下来的香火棍和线香。”

“前辈……”王离认真道：“你确定没有什么异雷可以让你的神魂复苏，实在不行，再多来一重天劫我觉得或许也可以。”

老道微微一怔。

他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他看向王离，十分认真而缓慢的说道：“人之神魂和意志，是大帝都无法参悟的神妙事物，有位大帝曾经说过，人之意志，或许是唯一不受至高法则控制的东西。以我之境界，我无法领悟这句话之中的真意，但我以前做过推演，或许这句话本身，就像是走上帝道的钥匙。在我现在想来，或许只有彻底领悟清楚神魂的起始和归处，或许只有领悟清楚何为不受至高法则控制的意志，才有可能真正成就大帝。”

“前辈，你所说的神魂起始和归处，是指一直都并无定论的生灵生来为何有神魂，以及有没有转生的问题么？”颜嫣生怕王离不够细心，她仔细的记住了每个字，然后飞快的问道。

对于她而言，老道此时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蕴含大道，他所做的每一个解答，都胜过她看很多典籍。

“这也只是我对那名大帝话语的个人理解。”老道却是叹息，他觉得自己终究还是境界不够，“性情和修为，都来自后天的环境以及各自不同的成长，不同的际遇和环境，成就了不同的个性，但最终我们懵懂的降生在这世间，最初的神魂是如何产生在这肉身之中，最初的神魂，始于先天，又是否是每个人都一样的呢？还是冥冥之中有种力量，在我们降生时，已经编排好了我们的神魂？我们每个人刚刚出生时，是否就有一样的神魂，还是已经受编排的不一样的神魂？那又是什么样的力量决定了我们的神魂，这种力量，算是元气法则么？”

所有人听着老道的这些话语，都是呼吸不自觉的有些困难。这些东西他们平时根本不会去想，因为这似乎根本就是想了也得不到解答的问题。

但按照老道所说，或许这有关最终的帝道，他们所有人便都莫名的心头沉重。

“是天道法则决定了我们出生时的神魂，还是另外一种至高法则？”老道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人之意志，真的才是最终的无上法器，能够破开所有这些先天的至高法则么？”

老道仰首望天，他异常的感慨。

和任何修士一样，他开始修行时便最强更极致的力量，但修到最后，这种对于力量的极致追求，也伴随着一个人何所来，何所去的至高奥妙。

他和无数有机会走上帝道的人一样，或许也已经很接近这样的问题的答案，但却最终没有机会去触碰最终的真相。

“那些大帝也真是的，都不能说清楚一些么？”

王离郁闷的叫出了声来。

他真的不想去想太过久远的事情，但看着眼前老道的感慨神色，他却真的郁闷。

“谁也不知道那些大帝最终如何消失的，谁也不知道成就大帝之后，会遇到何种的真相。”老道的目光落在王离的身上，“若是你能够成就帝道，你才能得到解答。”

王离不自觉的哭丧了脸，他觉得还是务实一点好，毕竟自己金丹还没有真正的凝结完成呢。

老道认真的冥想起来。

他在想还有没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事自己忘记了。

但随着他不断的施法，肉身的气机旺盛和神魂的衰落，他的神魂和肉身似乎越来越无法契合，就像是相互变得陌生，甚至渐渐的，他觉得自己的神智都支离破碎起来。

轰！

天空的劫云之中一声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