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有一颗颗细密锋锐的剑齿,缓缓划过他们的魂魄,渴求着皮囊下的一切,血肉、源炁或者其他。
麻痒!
微痛!
这感觉,倒也可。
只是每一人,都因此起了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斩孽剑,在渴望恢复?”
“我等所有人的血肉填进去,能否让那细密剑齿,增加哪怕一寸?”
两道念头生出时,诸多秘魔子纷纷有了悔意。
显然,他们先前低估了斩孽剑的威力,也低估了这秘魔至宝与陶潜的契合程度。
他们只想过暴起围杀,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去掉一个强大竞争者。
却不曾想过,会演变成这般。
冲突一触即发!
未出手的剩余三成秘魔子,纷纷面色大变,往远处遁走。
这里面包括了苍兕真君,令人意外他未出手。
他们遁走的缘由:都瞧出冲突已不可避免,七成魔子默契围杀陶潜,被架起那般高,容不得任一人临时退走,陶潜被迫反击,不得不耗尽一切来用那【斩孽剑】,须知那可是曾斩杀过大量先天、后天神魔的无上魔剑。
哪怕只余下剑柄、剑齿,还杀不得几个极乐圆满的秘魔子?
杀得,太杀得了。
“快,遁远些,这突兀起来的厮杀,只怕要死上十几个秘魔子,包括那祖地来的陶魔子。”
“惨惨惨!”
“果然我秘魔宗,才是最擅内战的道脉……”
就在某个魔子还有闲暇吐槽时。
新的变故,骤然也生。
这一遭,却来自于下方。
秘魔主径极为广袤、幽深,通往那遥远劣魔界。
若往那方位瞧,便似与深渊、大深空对视一般。
就在陶潜与那七成秘魔子,双方都被迫要卷入“生死厮杀”时,主径最幽深之处,那劣魔界内,骤有一道叹息传来。
任何听到叹息之人,躯体心魂随之顿止。
同时,也听到了叹息内附着的一道道诵经声。
尽管场中诸多秘魔子,个个是悟性强大的天骄,此刻却无一人能听清经文为何?
陶潜,是个例外。
但他却是作弊得来,而非真有那本事。
这一刻,他只觉天地静止。
脑海中一道道令他瞪圆双眸的志述缓缓生出:
【正在遭受“白虚之海”侵蚀,不可豁免。】
【此为秘魔宗二代祖师“虚鱼子”伴生魔雾,沾染其道化源炁,非道化境不可抵御,哪怕只是被一缕雾气触碰,也将失去法身心魂之自主,由其宰割。】
【虚鱼子因性情之故,早早离了长生祖地,也不曾霸占诸天任何一界,自愿镇守劣魔界,栖于秘魔残巢之中。】
……
【正在聆听“逍遥游经”,不可豁免。】
【此为虚鱼子之师所撰道经,其得传承后,终日颂念,永不停歇,若有生灵听得能有所悟,可得巨大好处。】
【时机不至,悟性不够,不可解析。】
……
两道志述浮现,陶潜立时晓得发生了什么。
显然,镇守在劣魔界中的一位二代祖师,察觉他们这些秘魔子要提前开启厮杀,是以出手阻止。
他虽有些手段,但面对一位至少是“道化圆满”的二代祖师,莫说反抗,连自主之力都丢了去。
只来得及与其他秘魔子一起,低头往下看,略带着一丝腥臭,一抹冰凉的白色湿雾,转瞬充盈秘魔主径。
这景象,实在骇人。
须知这主径之大,足可塞下好几颗星辰。
如今,却变作无边无垠的湿雾之海。
雾海深处,一道陶潜与其余人从未见过,感受过的巨物阴影一闪而过。
随后,便见得一条条泛着白色、蓝色、绿色等等荧光的触手,或是腕足,从雾海深处探来。
卷住一个个魔子,往雾海深处,劣魔界内拖拽。
许是要惩戒!
过程实在不甚好受。
落定时,哪怕是陶潜也是面色苍白,躯体抖颤,似要将腹中之物都呕将出来。
但现下无人在乎这些,他们每一人,仍被荧光触手卷着,挣脱不得,动弹不得。
一条条柔软腕足,皆蕴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陶潜甚至怀疑,他取出斩孽剑,能不能砍断一条来。
只怕也是不能,至多砍出些伤口。
反抗不得,众魔子其实也都猜出这些腕足触手的源头,应是秘魔宗某一位二代祖师。
祖师未开口,他们也不敢多言。
只得先下意识打量眼前和周遭,第一眼映入目中的,是身下一片广袤雾海。
而后,是眼前一座嶙峋、漆黑,遍布着早年秘魔宗建筑遗迹的巨大冷原。
众魔皆有神通,越过高原,终瞧得这【劣魔界】一角。
无垠!
虚无!
废墟!
这似乎是一个往大渊各处,无限延伸着的废墟世界。
每一个废墟内,似乎都存在着另一个世界,或大或小,光怪陆离,无一重复。
且那些已破碎的世界中,仍存在着许多数不尽的生灵。
它们原来是何面目,是何种族,已是不知。
在此界多年,早被充斥巢中的“劣魔源炁”侵蚀,俱变成了各类妖魔。
种类之多,哪怕是秘魔宗的祖师们,也根本数不过来。
只给了评价:
先天有缺,不可造就,皆为劣魔。
因了这,尽管此间妖魔无尽,依旧遭了厌弃。
即便如此,它们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甚至无一敢接近此地。
也便是这一刻,众魔子身下雾海最深处,一道充满虚无的道音传来:
“吾为虚鱼子,受诸位道友所求,监瞧汝等。”
“先前在主径中,竞选试炼未开始,汝等先行自相残杀,此犯了戒,皆要受惩。”
听到这里,众魔子并无多少意见。
直至下一刻,那虚无声音又道:
“祖地魔子陶潜!”
“不必受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