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区区一个偏安一隅的人族修士，怎可能有这等力量？这等手段？”

黄蝠真仙不理解，也不信邪。

虽说在前来寻仇讨命时，他曾向“黄衣神”祈愿过，并在父神处听到了对陶潜这位伏孽真君不低的评价。

是的，虽然域外黄衣因为陶潜坑杀嬴青帝这个子嗣的缘故，对他进行了标记，只待陶潜日后离了蓬莱海，祂必要行报复之事。

但陶潜在域外黄衣处的评价，实在很高。

黄蝠真仙甚至知晓：若陶潜愿转投黄衣一脉，非但仇怨可消，还能得到极大好处。

虽晓得这些，但他自忖已将《黄天秘箓》修炼至高深境界的自己，比陶潜这人族修士该是只强不弱的。

哪里会想到？

先前的交手，只是陶潜在糊弄应付？

此时此刻，才是真实。

数十万天魔、百尊佛禽护法这两支大军被陶潜凭空变出，反过来开始围杀天魁蝠、冰蛆、产女树。

修行界一向是佛魔不两立，但陶潜麾下的佛魔，却好似反了过来。

双方碰撞，继而陷入混战，就见数十万天魔一分为三，先将三方妖魔缠住，继而如“星吒魔”、“律令魔”这些遁速快的，竟转瞬分兵将冰蛆一族困在原地，而后这些小小魔头便对着百尊佛禽齐齐呼喊起来：

“大和尚，快，这边都困住了，全杀了吧。”

“快快秃子们，耽搁了老爷的大事，我等饶不了你们。”

“就是就是，这仗打好了，老爷的赏赐才丰厚，你们这些和尚吃香火就能饱，我们这些苦哈哈可得嗑魔丹才能长身体哩。”

“杀杀杀！”

……

瞧着虽乱哄哄，但结果惊人。

那百尊佛禽护法，个个来历不凡，如撑天古猿、迦楼罗、青师、黄牙老象金翅大鹏……哪怕只是法力化出的分身投影，也有着非凡神通，更别说如今得了【虹骨舍利】，有了真实血肉之躯。

每一尊之战力，皆介于洞玄与极乐之间。

去往自在寺、转轮寺、大昭寺都是能即刻担任护法的。

如今在这里，竟真个听从魔头们的指挥，闻言后齐齐杀向冰蛆族。

仅仅数个呼息后，那大大小小的冰蛆损失惨重，要么被砸成肉泥，要么被一些凶残佛禽给吞了去。

得手后，佛魔二军转瞬又恢复正常战阵。

可一旦被魔头们寻着机会，即刻又会有一轮凶残杀戮。

如果是旁的天魔或者佛门护法大军，还真未必能有这等奇效。

缘由简单，陶潜麾下这些，实则都算是不死的。

百尊佛禽好说，俱是佛念所化，只要【佛禽舍利】不灭他们便不死，虹骨舍利只是他们寄居的法躯罢了。

那数十万天魔则凶险一些，不论是天魁蝠、冰蛆族还是产女树都有彻底吞吃或是杀死天魔的手段。

好在陶潜这个老爷，不是个黑心的。

允许天魔们到了危及性命的时刻，可以主动崩解，逃回天魔界去。

事后，赏赐照给。

被两支不死又强大的大军反围剿，三方妖魔不断减员。

陶潜瞧了几眼，也不得不给出一个“配合无间杀伐果断”的评价。

旋即，他自己也加入了。

他陶潜虽是个不喜杀生的，可这群打上门来要抢夺他女儿的孽畜邪魔如何能算入？

时机难得，能杀便杀。

陶潜这念头一起，他一动作，三方邪魔皆迎来了末日。

十息！

仅仅用了这些时间，陶潜与百尊佛禽、数十万天魔配合，竟是将三支邪魔大军打杀了九成之多。

面对这个结果，黄蝠真仙、青腰女魔皆不愿相信，产女树这个特殊邪祟也因此生了退意。

虽不愿信，但在厮杀过程中，它们隐隐也察觉到了缘由，感知到了更大凶险。

“眼前这人族修士分明是灵宝道子，乃是道门的。”

“可杀戮到此，竟从未见他使过道门手段。”

“也就是说这厮仅仅凭借兼修的的佛魔二法，就反过来绞杀了我等？”

“若他把道门神通也放呢？我等还有活路？”

最先明悟这一点的，是黄蝠真仙。

待他醒悟时，骤然发现身后跟随自己的天魁蝠一族，仅余一成，寥寥数十只，再掀不起那遮天蔽日的天幕之威。

他又瞧了瞧那边仍在互相厮杀的阴阳星君和蛮食女，心头立时有了决断：“此子太过奸诈，事不可为，他日再纠缠报仇。”

念头落定，他忽而对着陶潜朗声道：

“那人族道友且住手！”

“吾族内有要事，须归，休战。”

这两句，显然是认输后挽尊的说法。

可惜，陶潜听了却不理，只一门心思领着麾下魔头佛禽护法继续围杀，他先前忍耐着的的诸多佛魔大神通，一股脑全往外扔。

他早已打定主意，趁着那边阴阳星君和蛮食女狗咬狗，先将这边三条孽畜打死打残，免得再生后患。

至于说法力耗损？

他陶大真人，从未担心过这档子事。

……

见陶潜铁了心要斩尽杀绝，黄蝠真仙面色一僵，旋即也生出恼怒来。

其化作的干瘦道人，一边御使神木葫芦、吸血神针、天魁戮仙幡抵御攻伐，庇护仅存的一些族人子嗣，一边则尖声嚎叫道：

“卑劣两脚羊，吾等乃是黄衣眷族，岂容你赶尽杀绝？”

“待本仙呼唤【黄衣大人】降下分身，看你……”

这黄蝠真仙在开口前，实则已在心底呼唤黄衣尊名，求降来一尊分身，救他性命。

他毕竟是较受宠的眷族，此法百试百灵。

先前他领着一群天魁蝠在源海游荡时，偶尔也会遇上凶残魔神，每每都是用这法子活命。

然而这次，他唤到一半便发觉，自己的呼唤好似泥牛入海，丝毫回应也无。

“这不可能！”

“谁能拦下我这忠诚眷族与父神的沟通……？”

他这惊叫刚出口，自己便意识到了答案。

灵宝天尊！

眼前这地界，虽已算是长生界外。

但细究起来，说一句灵宝宗家门口也不算过分。

灵宝天尊允许它们这些“魑魅魍魉”来犯而不降下天谴神罚，是为了让陶潜父女无有后患代价，度过这一次的灾劫。

但不代表，可以容许旁的神魔将分身降到家门口，便是域外黄衣也不成。

“可……可不对啊，万秽双祖和食仙蛮母又如何说？”

黄蝠真仙这话再出口。

陶潜听了嗤笑一声，似是瞧出其心念想法，于是“好心”解惑道：

“·天尊在上！”

“自是怎么有利我这好弟子怎么来。”

“那四魔神想要狗咬狗，天尊怎会阻拦？”

“认命吧，安心去，此乃你这必要付出之代价。”

最后一句，陶潜在其中夹杂道音神通，趁着黄蝠真仙心神恍惚时果然得手。

闻言后，他怔了一刹。

便是这短暂时刻，他身前防护出现缝隙。

一道不可见神光当即穿过，半途显出“蟾神瓦当”外相来，嘭的一声砸其颅脑上。

登时就有蝠血飞溅，甚至还夹杂着点点脑浆。

可即便如此他也未昏厥过去，而是发了狠般，眸中邪光闪烁，转头咧开蝙蝠嘴，施出某种吸血秘法，竟将仅存的数十天魁蝠一身精血吃净，眨眼弥补自身亏损，伤势痊愈大半。

但他并未转身报仇，而是尖叫一声显出本相，昏黄蝠翅疯狂扇动。

黄风炸裂中，他爆发出的遁速实在骇人，眨眼便从源炁通道逆流而上，重归源海。

为了掩护自己逃遁，他甚至留下一宝吸血神针，动念使得此宝炸开，漫天血针喷涌，也的确阻了陶潜追杀的动作。

“好硬的颅脑。”

“好狠辣的心肠。”

“也算果决，再晚一步，我非杀了你这孽畜不可。”

吐出这三句时，陶潜顺手用九蟾珠化出的山海小天地将所有血针收了去。

而后，转身又去杀冰蛆眷族。

此族许是在冰山中生活太久，反应颇为迟钝。

待生死绝境来临时，为首的青腰女魔才反应过来，看着身后一堆遍体鳞伤，冰寒脓液横流的族人，这女魔很是僵硬道：

“真人饶命，我等不接了。”

“这便退回源海。”

陶潜闻言，懒得回话。

直接出手将这女魔引至一旁，佛魔手段全出，蟾神瓦当也用上，耗了数十息时间将之斩杀。

女魔殒命前，倒不曾挣扎求救。

想来是因为她的“母神”本就是一具尸骸，再如何呼唤也不会搭理她。

陶潜回头再去看时，麾下那群无法无天的魔头们已将剩余冰蛆尽数打杀炸死，伙同一众佛禽护法，又去杀那一堆邪祟产女树。

尽管它们合体变作一尊鬼母，神通手段都强了许多。

可依旧被追过来的陶潜，领着一堆佛魔属下，全数斩杀度化。

最后时刻，这些“产女树”倒也曾遵循本能颂念起了《娲皇经》，试图向娲皇求救。

可惜依旧无用，也不知是灵宝天尊为了陶潜这个宝贝弟子驳了娲皇颜面，还是娲皇并不愿意救援产女树这等邪祟，尤其为此还需要对上灵宝天尊，陶潜倾向于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