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左右贴着一副楹联,左右各书:
净土法门,稀有难值,往生即成佛道。
人生在世,生死事大,还不赶快念佛。
……
“好一座净土佛城,好一个地上佛国。”
几个负责迎陶潜,或胖或瘦或猥琐的魔佛子,原本心底对这个从南海来的土包子都心有不爽。
如今听他这惊叹,见这真个好似乡下土包子进城的神色。
心底暗笑,敌意倒也削减了几分。
先后开口,介绍自夸。
几人说的天花乱坠,却又浑然不觉。
陶潜虽是在惊叹,但眸中深处的杀意也是愈加的磅礴。
以他的毒辣眼力又怎会看不见这如同地上佛国般的宏伟地界,那薄薄一层金光土之下,埋葬了多少凡民尸骸。
甚至,都不需要暗藏。
现下陶潜灵视正开着,瞧个真切,那些金砖、佛土、金粉、钟鼓、佛塔……无一不是由人族凡民的尸骨精血铸成。
明面上,这是一座如同西天极乐世界的佛国大城,实则却是钱塘省内最大的一处怪相孽地。
所见,皆是罪孽。
为了招待从七十二省来的各路贵客,城中已有肉身菩萨、无衣天女、信众血肉、善人善心……等等被熬炼,被献祭出来的物事。
陶潜耗了好大精神,这才将心底那疯狂涌动的杀意遏制下来。
饶是如此,心中也有诸多道念头疯狂翻涌:
“郑隐所受天轨指引,实乃万民的本心祷愿。”
“绝计不能让‘程罗汉’踏足极乐境,方士那群老畜生当皇帝,虽也将万民视作是鱼肉随意榨取,好歹晓得些持续道理,不至于太过。”
“若让那变态肉和尚得逞,将这处佛国扩大至天南,以及其他邻省,只怕人族真的毫无活路可言。”
“这地上佛国,与方士的吸血国,虽都是吃人吸血。”
“但真计较起来,前者更骇人,更无耻。”
“吸血国度,民众尚知疼痛,尚会哀嚎,尚知自救。”
“佛国却不同,万民都被魔佛经文、佛光、佛香麻痹,如同傀儡般,麻木的,将一切都献祭出去。”
“此等佛国,我若不设法毁了去,怕是有碍道心顺畅。”
……
那几个口水纷飞的魔佛子,哪里晓得眼前这个气度惊人、外相诱人的无垢佛子,心底正思索着灭了他们的想法。
明面上很是恭敬的,将这对佛门眷侣带去住处,却是一座栽种着菩提树、优昙花,也覆着金光佛土的幽静禅院。
这几个虽报了名讳,但陶潜懒得记下的魔佛子,各自丢下一句话道:
“二位道友且先休憩一二,养些精神,法会今夜亥时便开。”
“若卧不住,可唤知事僧领二位在城中逛上一番,有诸多妙事好物,可随意受用。”
“亦可去往诸宝殿、宝台,各处都备了大宴,也为各省的客人们建了斗法演法的法台,或是互通有无的秘市。”
说完后,几个魔佛子便退下。
甄家兄妹,以及那一众女修也纷纷告退。
这些人走后,云容却仍旧死死粘着陶潜,比过往更加痴缠。
见陶潜疑惑看来,这猫儿菩萨,很是笃定便道:
“弟弟夫君要小心些。”
“我瞧那个不要脸的小婊子,已是完全看中了你。”
“她虽修的是佛,可其魂魄内散发出的淫气,纵是隔着数十里我也能嗅到,这等魔女一旦看上什么猎物,哪里会善罢甘休?必是要用尽各种手段,也要将夫君你拐上床去。”
“若她真是夫君你的老相好,云容尚可忍受一二,但她分明是个脏的臭的,云容绝不许她触碰夫君的身子。”
云容说话时,那灵动妖瞳之中,分明闪烁着极度危险的辉芒。
陶潜听了,不由替艳尸菩萨默哀起来。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当年欺压我的艳尸菩萨,如今恐怕已敌不过我陶某的好娘子。”
“论神通手段,论根脚靠山,云容都是完胜艳尸。”
陶潜心底动念,面上自是满口答应云容不出门。
同时,也传音自夸道:
“好姐姐不必担忧,当初在南粤,觊觎我身子的可不少。”
“艳尸也好,阴素素也罢,都不曾得逞。”
刚夸完,陶潜一对上云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这才觉得两句话颇有些不对劲。
正尴尬时,忽而禅院外传来敲门声。
陶潜云容允了来人入内,下一刻便见得一个长相绝美的尼姑,领着一众精壮魔僧与比丘尼入院中,每个僧尼手中都托着些被布帛盖着的物事,隐隐有宝光、香气弥漫出来。
她那年纪瞧来比云容应是稍稍大一些,身形婀娜,虽穿着一袭宽大缁衣,但那成熟妩媚的身段却是完全遮掩不住。
偏生其一张脸又作懵懂之态,好似个天然呆萌的成熟女尼。
任何人见了,难免多看几眼。
陶潜是,云容更是。
甚至于云容看得更加认真,眼眸放光,好似要将这女尼身上衣物扒下来一般。
二人打量这尼姑时,就见她双手合十施礼,恭敬道:
“贫尼妙善,奉吾师之命,来送些佛宝妙法给无垢佛子。”
“吾师有吩咐,说佛子神通无敌,法眼无双,在接连覆灭恶人国、快活林、阴隐山、解脱城、骸泥岭这五处孽地后,想必已得了藏在五处孽地内的宝贝。”
“好叫佛子知晓,那五件佛宝虽都是极好的物事,但皆是先天孕育而成,还未见雕琢,是以不成器。”
“若要成器,非要用我魔佛妙法祭练不可。”
“贫尼此来便要赠佛子五法,以助佛子炼宝,日后清净禅师要立佛门别脉时,这五件宝贝正可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