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杨芹说完开场白,停顿了很长时间,像是找不到词开始了,等到乔烬以为她不会继续开口了,才说:“他在平洲也算比较有地位,为人谦和又斯文,做生意也好、做人也好,都很有分寸。”
乔烬接不上话,静静地听她说。
“那年,陆衔洲二十一岁,刚刚接手陆氏不久,你爸爸觉得陆氏已经末路了没有什么可能性再东山再起了,便在一个合作项目里撤股了。”
乔烬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不大明白这个合作项目撤股的含义,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呢?”
杨芹深吸了口气,又说:“陆衔洲挽留过几次,也很诚恳的登过几次门请你爸爸不要撤股。但是那个时候没有人相信陆衔洲能把即将破产的陆氏挽救回来,你爸爸也不能明摆着亏本的风险继续合作,没想到他还是将这个风雨飘摇的公司扶起来了,连你爸爸都不得不承认他的手段。做生意,合得来就一起合不来就一拍两散,但是陆衔洲这个人睚眦必报,他恨你爸爸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撤股,便怀恨在心的报复他。”
“可是……他、不是杀人罪吗?”
杨芹摇了摇头,“没有那么简单,当时你爸爸看好一个新兴行业,便着手投资,谁知那人是个骗子,祸不单行的是当时一个项目同时发生了坍塌事故,死了好几个工人,整座项目就此废了,所有资金全砸进去了。”
乔烬皱皱眉。
“公司里还有几个没有启动的项目,你爸爸没有办法就拿出来拍卖了,最后全让陆衔洲给收购了,你说不是他布的局还是谁?!”
乔烬本能摇头:“不是……他不会的,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他是!他就是那样的人!唯利是图睚眦必报,对待曾经背叛过他的人无所不用其极,乔乔你别被他骗了!”杨芹转过头,攥住乔烬的肩膀声音嘶哑的说:“那时候,你爸把一切都豁出去了,哪怕破产也只求能安抚那些无辜的工人,可……”
杨芹说着说着忽然说不下去了,哽咽着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带着浓重的哭腔。
乔烬心脏紧缩,伸手拍拍她的背,低声说:“对不起,我……我不该跟您大声。”
杨芹摇了摇头,仰头深吸了口气,忍住了眼泪却没忍住哭腔,“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烂尾楼的事故不是意外,是有人刻意为之的,最后的获利全在陆衔洲手上,你爸爸就去找他理论,结果发生了争执,不小心失手打死了他的一个秘书。”
乔烬反射性的捂住嘴,打、打死了人?
杨芹摇着头:“你爸爸不是故意的,他也是无心的,他只是想找陆衔洲理论罢了,谁知道他死不承认自己陷害了你爸爸,他也是气坏了,只不过轻轻地打了一下,谁知道她就死了。”
“他真的杀了人……”
杨芹抹了把眼泪,“那时候你还很小,我带着你去苦苦的哀求他,在他公司门口、在他家门口跪着,让他饶了你爸爸别让他进监狱,但是他还是那么狠心,不肯松口,执意要告。”
杨芹咬着牙,眼里满是恨意,“我到现在都记得他的话,他看着我,声音冰冷的像是一把刀,他说:乔震骅坐不了牢,我陆衔洲三个字从平洲消失。”
乔烬对这些没有记忆,但他还是下意识觉得陆衔洲那么温柔,不会这样的。
不会这样的。
“如果不是他,你不会得自闭症,我们娘儿俩不会寄人篱下这么多年受人欺负,你也不会被分配给他,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杨芹话音一顿,这才记起来回头看陆默,见他睡着了,又压低声音说:“乔乔,你听妈妈的,陆衔洲做过什么一定会留下证据的,你一定要给你爸爸一个公道。”
“这是他欠我们的。”杨芹握着乔烬的手,哭的妆都花了,“妈妈求你,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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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烬失魂落魄了一下午,陆衔洲给他打电话过来都没有听见,等他听见的时候已经是第五个来电了。
他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师兄两个字,杨芹的话就一遍遍的在脑海里回放,还有乔震骅那张枯干消瘦的脸,心烦意乱的想砸东西。
李阿姨敲门,“乔烬,陆先生打电话来,你没听到电话响吗?他打到楼下来了问我你在不在。”
“我在的。”
李阿姨疑惑的嘟囔了几句,“那你给他回一个吧,我看他挺着急的。”
乔烬深呼吸了几口气,攥紧手克制着抓伤自己的冲动,拿起了电话。
“乔乔。”
乔烬听见他的声音,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委屈的想扑到他怀里听他说杨芹那些话都是骗他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师兄……”
陆衔洲听见他的哭腔,眉头倏地一紧,“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别哭,告诉我,让我来帮你解决。”
乔烬含着眼泪,小心地压抑哭腔,怎么敢把杨芹带他去见乔震骅还有她说的那些话告诉他。
“没、没事,就是……就是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