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乐提着几块甜点坐上出租车。
之前看到有棋手打包食物, 刚刚过去一问,竟然可以外带。
想着别墅里还有一张嘴,年乐多打包几块打算当道菜, 等到了小区打开别墅大门, 一股香味瞬间扑涌而来,有人说着外语, 在厨房方向正在严厉要求什么, 那边脚步声急促,厨具碰撞发出的声响声不绝于耳。
年乐安静片刻,谨慎迈步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 一位外国大厨带着四五个副手, 正在厨房干的热火朝天。
默默回到客厅, 年乐将手里的甜点放上桌面,反思片刻自己最近对饭菜的敷衍,竟然让霍蔚然不满到直接请厨师上门。
但要说不满, 昨天他吃的也挺干净。
只是短暂思索的功夫,有人从楼上下来,年乐抬眸, 看到霍蔚然迈下台阶,似乎是刚从健身房出来,单手用毛巾擦着颈后的汗, 头发也带点湿。
“回来了?”霍蔚然看到年乐, 随意将毛巾扔到一边,灰眸冷淡淡的, 扫到桌上的甜品。
“今天完成的早。”年乐顺着霍蔚然视线, 将手边的甜品往前轻推。
“赛场有餐饮处,食品可以外带, 你要不要尝尝?”
霍蔚然看着盒里精致的甜品,想到项浪口中的种种,抬眼再看未婚夫,微微侧脸,忍着突然上扬的情绪。
他比完赛不立即回家,去餐饮点竟然是为了带甜品回来,让自己尝尝。
胸口之前那点不悦,几乎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比运动带来的激素,还让人愉悦兴奋的情绪。
让一个刚锻炼完的人吃甜品似乎有点罪恶,年乐刚想帮他找个借口,只见霍蔚然突然张开单臂,目光看向自己。
“帮一下我,年乐。”
“帮什么?”年乐从沙发上起身,顺着弟弟眼神示意,看到他腰间黑色的绑带。
霍蔚然锻炼时穿着黑色背心,年乐之前一时间还没看到他腰间有东西,只是隐约察觉他胸肌比往常还要饱满一些,没想到原来是护腰绑带的缘故。
年乐还是头一次见这种护腰绑带,走过去垂眸研究片刻,也没找到该从哪开始解。
就像找胶带的开口一般,看不到的情况下,年乐用手摸过一圈,细细寻找绑带开解的位置。
白皙修长的手指划过黑色轻薄的绑带,霍蔚然低垂着眼,目光落在眼前人脸上,竭力忍受来自腰腹间的酥麻感。
微粉的指尖隔着绑带轻按几下,霍蔚然身体热度不受控制的瞬间升腾,呼吸幅度都不自觉急促几分。
不知不觉摸遍绑带,年乐终于找到两处轻微的凸起,指尖轻抠几下,才发现这两处都是强粘性的网贴,找到头就能扯下来。
好不容易扯下这两条,年乐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层,再扯下一片大的粘合处,方才将护腰取下来。
没了护腰,但残留的触感还在腹间,霍蔚然快速侧脸,避开对面人的视线,耳根发红的打开年乐带来的甜品,慌忙尝了一口。
小蛋糕甜而不腻,再想到他在赛场中,也时时想着自己,霍蔚然心口一片甜意,几口吃掉一块,不浪费未婚夫的心意。
将护腰绑带收在一边,年乐注意到另一边被霍蔚然随手扔过的毛巾,沉默片刻,将毛巾也拿过来叠成方。
一边的大厨看到霍蔚然下楼,紧张擦了几下手,刚想上前告知进度,只听坐在他身边的青年,突然开口询问。
“你最近是腰不好吗?”
霍蔚然一口甜点瞬间噎住,用力咽了好几下。
厨师闻言难掩震惊,原本前进的步子瞬间快速后退,片刻后又忍不住探了探头。
“没有不好。”霍蔚然咽下甜点快速回应,看到一边的护腰绑带,明白几分后开口解释。
“今天在练重量,我一只手练,身体重心不稳,所以绑了护腰。”
“我说的不是护腰。”年乐温和开口,将叠成方的毛巾放在霍蔚然面前。
“你把它扔在那不捡,我以为你腰受了伤。”
霍蔚然安静片刻,清楚知道佣人的活不该让未婚夫沾手,也猛地意识到,现在没有佣人的情况下,他已经默默做了很多很多。
而自己刚刚习惯性的行为,没有考虑这些,不妥到了极点。
“抱歉。”霍蔚然眸色低垂,拿过眼前的毛巾,再抬眼时,灰眸里带了几分严肃和歉意。
“我以后不会再这样。”
这么听话?
年乐深深看着眼前的弟弟,恍惚间察觉,他的叛逆期隐隐有过去的征兆。
“Signor Huo。(霍先生)”
厨房方向传来微弱的声音,年乐转头看到大厨,霍蔚然拿着毛巾起身,去和厨师交流。
年乐能听出两人说的是意大利语,但听不懂内容,直到两人交流结束,霍蔚然回来对着年乐简单介绍几句。
厨师是意大利人,还是米其林三星大厨,和搭档在江洲合伙开餐厅,分店好几家,还能听懂一点中文,但一般不会上门当私厨,除非霍蔚然给他签名。
餐点已经准备好,霍蔚然换了一身衣服坐在年乐对面,年乐自知在蹭饭,规规矩矩按流程来。
每上一道菜,厨师都要在旁边说几句,霍蔚然偶尔会和他交流,年乐等两人都说完,方才动餐具,虽然每道菜分量很少,但确实是出乎意料的滋味。
“Questo piatto richiede una decorazione speciale。”(这一道菜需要特别的装饰)
厨师看向霍蔚然,脸上带着笑容,“Posso chiederti se siete amici”(请问你们是朋友吗?)
霍蔚然闻言目光汇聚在对面人身上,凝神专注。
“E' il mio fidanzato。”
他是我的……未婚夫。
未来将要携手度过一生的人。
厨师眼中带过分惊讶,继而笑的更加开怀,用小勺舀起酱汁,在两个盘中分别画下爱心的模样,呈给两人。
年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用餐盘里的食物沾上酱汁入口,一抬头便看到霍蔚然静静看着自己。
年乐微微一笑,只见霍蔚然耳朵有点发红,目光避开片刻后,低头认真吃起盘里的餐点。
所有餐品结束,年乐向大厨鼓掌,表示对他做出食物的赞赏,身型圆润的大厨对着年乐高兴一笑,说着什么扬手,突然向年乐撒了一把东西。
大厨还向霍蔚然的方向撒,霍蔚然反应极快,起身快速避开突如其来的袭击。
年乐低头,只见几粒生大米从头上滑落下来,那边厨师用意大利语向霍蔚然笑眯眯解释,给新人撒米是他们那的祝福方式,霍蔚然看了眼自己避开的米粒,眼中带过几分不安。
厨师队伍里有人会清理厨房,霍蔚然在那捡米,年乐起身离开别墅,在院子里抖抖衣服,不远处的麻雀歪头看着米粒,已经做好俯冲的准备。
不得不说,这米其林大厨有点意思,不仅吃饭的时候规矩多,吃完还要被撒一身米,偏偏网上预约还要等三月。
一顿饭吃的跌宕起伏,年乐在小区里转悠片刻溜了溜食,再回别墅做了几个小时的围棋死活题,摆出棋谱,常练常新。
下午也不用年乐动手,有餐厅直接送来一桌中式菜,怕菜失了温,随行来的服务人员当场加热,满脸笑容的站在一边剥虾倒茶,服务周到的程度令人发指,就差把菜直接喂到年乐嘴里。
围棋选手一般在赛中不会吃太饱,一旦吃多了,身体血液流向胃部,就会让头脑供血不足,影响思维能力。
年乐下午吃了九成饱,再去摆棋谱练习,明显发觉反应速度慢了至少两成,试着连续下五个小时,头疼竟然都没有出现。
年乐思绪瞬间活跃起来,继续摆棋谱,想看看上限在哪,直到半个小时后,脑袋右侧突然传来阵抽痛,紧接着犹如雷电劈下,抽痛瞬间蔓延。
第一时间清空脑海中的布局,年乐熟练闭眼,调整呼吸。
等抽痛稍微缓解,年乐唇角忍不住扬起,自己怎么之前从来没想过,还有这样的延时方式。
忍着脑海中留下的闷痛,年乐收拾棋盘,起身关灯,准备去往楼上休息,只是几步路的功夫,旁边一个黑影从楼梯边突然过来,年乐一时闪避不及,脚下踩上什么软软的东西,快速低头一看,是一只按着擦布的手。
年乐呼吸瞬间停滞,顺着脚下这只手往上看,看到一双淡淡的灰眸。
“你在干什么?”年乐听到自己微颤的声音。
“擦地。”手的主人语调淡然。
擦地啊。
年乐低头看着对方肌肉匀称饱满的手臂,再看因为用力,手臂上鼓起的青筋脉落。
年乐一点点,缓缓挪开脚,脑袋里刚刚的闷痛,现在已经化为切实的痛苦。
好好一个富三代为什么大晚上要擦地?
霍蔚然本就伤了一只手,自己竟然还踩他另一只,这跟猛踹瘸子那条好腿的地狱行径有什么区别!?
虽然霍蔚然有故意碰瓷的嫌疑,但真要追究起来,年乐着实百口难辩!
年乐表情复杂,看向站起身的霍蔚然,高大体型附带的阴影笼罩过来,是用了战斗技巧都难赢的程度。
“我在做家务。”霍蔚然低眸专注看向年乐,“顺便做实验。”
“什么实验?”年乐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没有看到如之前那般,针对自己的敌意。
“我之前在同样的地方,踩到佣人的手,并且没有道歉。”
霍蔚然坦然开口,“我要重新雇一批人,难免还会混进来不怀好意之流,考虑到这件事别人可能会添油加醋告诉你,进而污蔑我,所以我想让你提前了解事情的原委。”
看着弟弟表情,年乐迅速反应过来,作为体验过当事人情况的局外人,年乐正确快速,且义正言辞的做出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