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就是规则,着装要求不仅仅是棋手自己的门面,也是对围棋、对对手的尊重,池眠眠努力不让自己情绪失控,更不能在众人面前掉眼泪。
池眠眠转身,余光却看到对面的青年也跟着站了起来。
池眠眠回头,看到青年目色澄澈,修长白皙的手指,一枚枚解开长袖外套衫的扣子,脱下浅色的外套,下一刻,便披到了自己肩上。
“这是领,这是扣,这是袖。”年乐向工作人员展示外套,池眠眠震惊后立即会意,将外套好好穿在身上,手指轻抖的系住衣扣。
两个工作人员难掩诧异的看向年乐,如果没有看错,两人是此轮的竞争对手,场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帮助池眠眠,但不应该是他。
外套上还留有余温,池眠眠不知为何突然有了些勇气,抬头看向两人。
“我可以继续比赛了吗?”
两位工作人员对视一眼,再次看了年乐片刻,对两人点了点头。
重新回到座位,看着对面只剩一件浅蓝色衬衫的青年,池眠眠忍不住扬起笑容,满腔感谢的话语,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开始吧。”年乐微微一笑,再次捏起黑子,池眠眠见状快速按下棋钟。
年乐这一轮抽到先手,黑子先行,兴许是之前等待时间过长,两人都不自觉的加快速度。
年乐黑子占星位,池眠眠在下方一个挂角,黑方下法紧凑,靠压白子旁,白子扳,黑棋长,白棋顺势也往里长了一子,黑棋挡,隔开白棋进角的趋势。
池眠眠抿唇思索,向下拆边,年乐持黑子巩固守角,棋风极稳。
快到中盘时,两人速度方才慢下来,年乐看着棋盘,忽的听到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抓挠声,落子按下棋钟后抬头,只见池眠眠坐的艰难。
池眠眠看着棋盘,谨慎应对面前的局势,夹一枚白子伸出手,手背上已然是成片红色的疹子和抓挠的痕迹。
年乐抬眼看向池眠眠,池眠眠强忍着极痒和不适,清楚知道这是昨晚喝酒的结果,虽然临睡时喝了抗过敏药,但没有完全解决问题。
年乐垂眸看向棋盘,默然加快进攻的节奏,十几手棋后,池眠眠挠胳膊的动作一慢,意识到对手的意图。
“你可不要小瞧我。”池眠眠抬头看向年乐,声音压低眼底却是闪亮的神采,“这点困难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可以自信告诉你,你突然改变策略这样下,我会狠狠赢你。”
年乐安静注视着眼前的女孩,温和一笑。
池眠眠有实力撂狠话,作为两年能够稳升三段的职业棋手,表现出的棋力已经远超他人预料,棋子效率极高不说,单是她的大局观,就足够让人侧目。
年乐顺势放慢速度,思考的时间正如之前。
池眠眠虽是女生,棋势却如狂风过境,摧枯拉朽,并且这风并不是无脑吹掠,而是避开磐石,专攻对方薄弱,势必要吹的对方七零八落,丢盔弃甲。
年乐指间黑子落下,顺着白棋棋势,池眠眠白子猛攻不止,风势开疆扩土,想要甩掉纠缠的黑棋,却怎么也抖落不开。
池眠眠盯着棋盘眉头紧蹙,自己虽然遇到过不少实力强横的对手,但像这么难缠的,还是头一回。
盯着黑方之前的守角,池眠眠目色一动,落下一子要试探这边薄厚,本是一招简单的落子,对面却半晌没有回应。
池眠眠心底隐约升起不好的预感,抬头一看,身着简易衬衫的对手,指尖夹一枚黑子,琥珀色的眼底,仍旧带着清浅的笑意。
风势仿佛在他周围直旋而来,吹的他衣衫猎猎作响,但他腰身修挺,温润的面容看不出半分对狂风的惧意。
年乐指尖黑子落下,清脆一声,池眠眠赶忙低头,等看清棋局的瞬间,顿时愣在原地。
他之前不是缠着白子风势,而是借风起力,看似狂风呼啸,却是按着他引导的路径,如今这一子,连接前后,一招持剑乘风起,直上云霄九万里!
池眠眠半晌没有落子,怔怔看着棋局,身上的痛痒被抛在脑后,半晌后幡然回神,直直盯着面前的青年,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
这就是,师父所说的天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