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皮抽搐了一下。
“打碎瓷器、用碎片割喉的。”
千奇百怪,什么样的死法都有。
那个用瓷片割喉的人就是二车间的工人,丁天宇几个月前旁观了那人的死亡全过程,那鲜血喷涌的残酷画面始终环绕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瓷瓶鬼不止一个。
“那些瓶子上画着不同的花纹,每个不同的瓶子都对应着不同的鬼,纠缠活人的方式也各不相同。”丁天宇道,“没人知道一共有多少种不同的鬼,但我们可以确定,这些鬼可以感觉到人与他们之间的联系。”
接近被鬼缠上的人、或仅仅只是谈论与鬼相关的事,都会让这种联系变强。
导致的后果,就是成为又一个被鬼选中的目标。
被鬼缠上是无解的,缠上后只有两种结局:死,或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你们为什么不跑?”秦非道。
什么工作比小命来得还要重要?
丁天宇唉声叹气:“谁不想跑?我们那是跑不掉!”
早在最开始两起死亡事件发生以后,就有工人想要跑路。
可只要提出辞职,就会马上成为鬼怪的下一个猎物。
直接旷工回家也是一样。
“瓷瓶会跟着人走。”丁天宇道,“有人跑回家,却在随身携带的行李里发现了瓷瓶。
过了七天,他老婆打来电话,说他在自家楼下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瓶砸死了。”
再后来就没人敢跑了。
鬼怪好像正在将工厂圈禁成一个与外界隔离的猎场。
至于诡异瓷瓶出现在厂子里的缘由,这个丁天宇是真的不清楚。
“这些事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丁天宇苦笑,“就算你真的不知道,又非要打听干什么?”
秦非指了指不远处,鬼婴留下的那串脚印:“当然是为了自救啊。”
他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非常合理的借口:“大家不讨论鬼的事,是因为不想被鬼缠上。我都已经被鬼缠上了,还怕什么?”
丁天宇难以置信地瞪着秦非。
“你为了自救就要拖我下水?”他真恨不得给面前这个缺德玩意两拳,“你还是不是人啊你?”
秦非笑得阳光灿烂。
他也不想的。
可那不是没办法吗?
秦非的计划很简单:
既然这个怪谈对玩家获得信息的渠道加以了限制,那玩家就该自己想办法,将限制解开。
大家都想在不触及NPC底线的情况下,旁敲侧击地问出工厂诡异事件的相关线索。
但这样无疑是陷入了怪谈给予的陷阱。
怪谈设置这样的阻碍,就是为了拖慢玩家的潼关进程,秦非干脆反其道而行之。
NPC不愿意说?
没关系,他可以让他们不得不说。
就像现在这样。
“你别怕。”秦非宽慰着面前的NPC,“我是想着,再厉害的鬼都有弱点,只要我们能弄清鬼的来源,或许就可以找到制约它的方式,这样大家都可以活下去。”
丁天宇一点也不信他说的屁话。
“人怎么可能斗得过鬼?”他睨了秦非一眼。
不过话虽如此,丁天宇眼中却闪烁着微不可查的希冀。
于周楷,这家伙看起来真的不太一样。
工厂里的怪事发生了一桩又一桩,被鬼缠上的人是什么表现,大家都清楚的很。
恐慌的,害怕的,精神失常的。
什么样的都有。
反正都不是于周楷这样。
面前的青年,他看上去过于冷静,也过于轻松,仿佛鬼怪与死亡,对他来说只是最不值一提的小事。
“那鬼也没什么好怕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秦非安抚着这个强行被自己拉到了同一战线的战友。
他这说的绝对是大实话,于周楷是什么时候被鬼缠上的,秦非也不太清楚,可秦非在怪谈里呆了一整天,那鬼连他一根毫毛也没能伤到。
可不就是没什么好怕?
“你要是真被鬼缠上了,就来找我,我帮你。”秦非打下包票。
两个鬼相互碰撞,说不定能擦出别样的火花。
就像今天下午在二车间的陶泥池子里那样。
“嗐,到时候再说吧。”丁天宇挥了挥手,一步三颤地走了。
秦非却并没有立马离开。
操场那边有黑羽的人盯着,不需要他急着赶回去,反倒是厕所这里。
厕所边上,实在是个谈谈八卦的风水宝地。
怀揣着偷听的打算,秦非目送着丁天宇离开,又转身混进了前面聚集的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