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在房间各个角落打转, 忙着挂大蒜和五帝钱。
点上油灯,插上红烛,关公像贴在窗框前。
很快, 整间屋子就有了一种……坚不可摧的仪式感。
安阳长长舒出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看向秦非:“现在我一百万个相信,你的计划一定可以顺利执行。”
没有哪个不长眼的鬼会放着隔壁房间不去,跑到他们这里来的。
“对了。”安阳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祁锈道,“你们还没回来的时候, 三号房有人来问我们, 晚上要不要轮流守夜。”
需要守夜的地方,除了四间宿舍内部,还有外面的走廊, 三号房询问的就是哪里。
“不。”出乎安阳意料, 祁锈竟然拒绝了,“算了。”
“为什么?”一旁的竺宁不太理解, “人多点会不会更安全一些?”
虽然听祁队的意思,南队那边刚才表现得挺一般,但好歹也是活人。
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晚上自然是阳气越盛越好。
祁锈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你以为刚才, 他们是真的害怕?”
竺宁一愣:“什么意思……啊?我靠!”
玩家脸上迅速露出不忿之色。
他听懂了祁锈的言下之意。
的确,在刚才的整个外出过程中, 崔文轩那边三人都表现得怂过头了点, 缩头缩脑地跟在祁锈他们身后。
竺宁一直傻乎乎地以为他们是真的胆小。
毕竟那三人都并非战斗天赋玩家, 这个副本又格外吓人, 会害怕也是理所当然的。
竺宁没有想到,对方只是来了一招风险转移。
益五冷哼了声:“暗火的崔文轩, 以前可没这么怂。”
一个拿着照妖镜道具在各个副本里当主力的玩家,怎么可能这么怕鬼?
如果崔文轩真的这么没用,早八百年前就把自己吓死了。
说到底,对方第一次和他们合作,对他们不放心,所以才装了一路鹌鹑。
算不上是在坑害人,可也足够让人心里不舒服。
起码,祁锈为此感到了真心实意的不爽。
秦非对此持赞同意见:“虽然规则说了,晚间可以在走廊上行动,但如果把走廊那道门守得太严密,鬼连进都进不来,我们还怎么找线索?”
竺宁彻底被说服闭上了嘴。
床铺刚到宿舍就已经分好,现在时间不早,距离10点熄灯还剩最后半小时,众人去卫生间随便洗漱了一下,各自回到床铺上。
秦非出去的时候,恰好遇见跟踪他们的那两个玩家推门回来。
彼此目光在空气中交错,对面十分明显地瑟缩了一下,一看就刚做完什么亏心事。
秦非却神色平静地将视线移开,仿佛什么异常也没发现。
随着时间流逝,住宿区内的气氛逐渐凝重起来。
秦非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双手托腮静静望向窗外。
住宿区的每间房间都有窗户,贴着半透明的磨砂窗纸,所有光线似乎都被这层薄薄的玻璃吞噬了。
房间内,摇曳的油灯和烛火漾出层层令人不安的光圈。
而屋外则漆黑一片。
临近中秋,天空本该高悬着月亮,可外头没有一丝光。
十点整。
整个住宿区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各自守在床位上。
不知四支队伍的领队各自出于何种目的,最终,走廊上没有任何人值守。
走廊那道大门被玩家们从里面锁了起来。
但大家都清楚,一把普通的道具锁挡得住人,却挡不住其他东西。
浓郁到极致的黑暗,从门窗缝隙中侵入室内,秦非原本正睁大双眼盯着窗上的关公像,不知为何,在某一瞬间,剧烈的困意忽然如潮涌般铺天盖地袭来。
眼皮像铁一样沉沉下坠。
很快,绵长的呼吸声响彻在房间里。
……
“放我出来,放我出来!”
耳畔传来诡异的嘶吼。
浅淡的臭味顺着空气飘来,混合着鲜血和肉类腐烂的气息。
秦非清楚地知道,他正在做梦。
但他无法控制自己清醒过来。
秦非感到自己正身处一个异常狭小的空间内,他垂下眼睫,神色淡淡地扫视着身前。
面前一片漆黑,他动不了,只能努力倾听着来自外界的声音。
阵阵剧响正从头顶处传来,似乎是金属,又似乎是机械。
人声、脚步声、混杂着和各种杂音,环绕在他身旁。
“放我——出来!!!”
嘶吼声又一次响起。
这次秦非分辨出了声音的来源。
声音的来源是——
他自己!!
……
秦非猛然惊醒!
黑暗中,青年目光清明的仰面躺在床上,静静回味着方才的梦魇。
在混沌的噩梦中,他似乎被困在了一个难以逃脱的地点,如今回忆起来,那些略显熟悉的声响,和白日在工地上听到的很是雷同。
混沌的黑暗仍未退去,宿舍里依旧陷入在一片沉寂中。
就着油灯昏暗的光,秦非看见,写字桌旁的竺宁和益五面对面坐在硬邦邦的板凳上。
本该清醒的两人都一下一下点着头,俨然已经睡熟了。
灯没灭,蜡烛也没烧完,一切如常。
除了……秦非轻轻咬了下嘴唇。
一种浓郁的注视感,正环绕在他身周。
秦非轻轻动了动脑袋,枕头下的桃木剑还在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