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珩啃得太专注,裴朔雪只觉他像是要把自己吃掉一般,动物的本能让他承受不了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后退,可又被凤珩按住后颈堵了回去。
唇舌都是麻的,脑袋也晕成了浆糊,直到背后的伤口被凤珩情动时不小心触到,裴朔雪闷哼了一声,凤珩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紧张地去摸裴朔雪背后的伤口。
“疼到了?”凤珩不敢落手,只能凭借肉眼去看裴朔雪血肉模糊的后背,心有余悸地舔舔唇,问道:“真的不需要再输灵力吗?”
裴朔雪笑他,“你当输灵力是灵丹妙药呢?”
“有件事我要说。”裴朔雪的声音比刚才还低,瞧着元气大伤的样子,“我等会会变回去睡一觉,你别害怕,等醒了,我带你去一趟妖族。”
裴朔雪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难以维持人形,他怕自己突然变成小白兽的样子吓着凤珩,便先嘱咐一番。
饶是裴朔雪先打了招呼,凤珩还是觉得心慌,他默默地抱着人,半晌,小声地说了一句,“要是我能再厉害一点就好了。”
要是能更厉害一点,他就能一个人去和玄帝争斗,不会波及到裴朔雪,更不会还需要他给自己挡天雷。
裴朔雪微微抬头,胡乱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笑道:“你才多大,已经够厉害了。”为了让他不多想,裴朔雪提了个小小的要求,他说:“等我醒了,想吃你做的酒酿小圆子。”
中洲哪里有做酒酿小圆子的食材,裴朔雪只是为了说着岔开这个话题,不然凤珩能用愧疚把自己淹死。
“好。”凤珩想了想,唤他,“子渊,你想吃什么馅的?”
普通的酒酿小圆子自然是没有馅的,只是裴朔雪太挑,觉得没有馅儿的圆子少了滋味,凤珩在人间的时候总会像绣花似的给小圆子填馅,有时是黑芝麻的,有时是花生的,有一次还做了玫瑰蜜糖馅儿的……本来只是哄着凤珩岔开心思的话,现在裴朔雪想着想着倒是真有点想吃了,他想到自己种在中洲那棵常年开花的槐树,觉着那棵树还没有物尽其用地发挥全部价值,便道:“槐花馅的。”
裴朔雪说完才意识到凤珩的话里对自己换了个称呼,怔了一下,笑了:“你叫我什么?”
凤珩很早就想这么叫了,他知道裴朔雪在神界的名字叫裴子渊,回到神界之后众人都这么叫他,只有他自己一直心痒痒地想把这个名字据为己有,可是又不好意思在他们关系僵硬的时候叫得这么亲密,现下终于有了确切的关系能把这个名字叫出口,凤珩觉得裴朔雪的过去他又多参与了一些,心中也舒爽了一些。
“你啊——”裴朔雪轻笑道:“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吃飞醋?”
凤珩别过头,留给裴朔雪一点泛红的耳朵尖,小声道:“一直都这样,只是你不知道。”
裴朔雪哈哈大笑起来,他把凤珩的脸给扳了回来,一本正经地逗他,“那以后吃醋的时候要记得告诉我。”
“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凤珩小声地怪他,“你又不在意。”
裴朔雪一直觉得凤珩和以前那个自己一出门就会咬着自己裤腿不肯松的小凤凰性情大不相同,现下才觉出一点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来,凤珩内里还是以前那个叼着自己就不肯松口的小鸟崽,只是长大了不像之前能那么轻易将脾气挂在嘴巴里,只能默默地把每一次的吃醋、生气都藏在心中。
裴朔雪越想越觉得凤珩可爱得狠,一下子连身上的疼痛都轻了几分,他今日才发觉逗弄凤珩是一件极好玩的事情,“唉——我还没有见过你的本相呢,你到底是不是凤凰啊?”
裴朔雪想起青鸾说凤珩的本相不是小凤凰的事,心痒痒地想要知道凤珩到底长成了什么样子,虽然他在幻境中看到过凤珩长大的样子,可他还是觉得那是幻境,和现实的总有些出入。
“不是你就不要我了?”凤珩挑了下眉,斜眼瞪着他,一副裴朔雪敢说不要就扑上来咬他的模样。
听他这么一说,裴朔雪心中有了准头,知道十有八。九凤珩不是只凤凰了,“那就是不是呗?我看错了?明明小的时候你的羽毛和凤帝的一模一样,都是金黄色的,还有长长的尾羽。”
凤珩闷声道:“哪只小鸟崽小的时候不是毛绒绒,黄澄澄的……就是你认错了……”
裴朔雪回想了一下他有限记忆中的小鸟崽,然后可悲地发现他好像只见过凤珩小鸟崽的某样——除去凤珩,他见到的本相为鸟的就是凤帝和青鸾是能让他多看两眼的,其他的鸟亮出本相的时候都已经是他们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了。
就如裴朔雪没想到他敬仰的、高岭之花一般凤帝会和玄帝育有一子,他也想不到玄帝的基因会让凤珩化形后变成一只黑色的鸟,而不是他想象中的凤凰。
到现在为止,裴朔雪还是不敢相信凤珩是凤帝和玄帝的孩子,他们两个就算有了肌肤之亲,也不该能弄出一个孩子来,天道讲究阴阳相和,不可能让两个雄性孕育出他们的子嗣,这简直不亚于有一天凤珩突然说自己怀了裴朔雪的骨肉一般给他带来的冲击大。
只可惜凤帝羽化,玄帝又和裴朔雪关系僵硬,他可能再没有机会知道凤珩这个超自然的生物是怎么诞生在天地之间的。
裴朔雪想着想着,疲倦之意慢慢地涌了上来,这次他真的觉得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在变回原型修养前他赶紧蹭了蹭凤珩,对他道:“我睡了。”
凤珩“嗯”了一声,看着裴朔雪话音刚落,手掌下的软发就变成了毛绒绒的白毛,一只有白毛小兽趴在凤珩的胸口上,背上还带着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凤珩团住他的两个后爪托在手心中,愈发容易把他整个都抱在怀中,中洲虽已荒芜,可其中的灵力还是适合裴朔雪修养的,想着裴朔雪喜欢晒太阳,凤珩抱着他去了槐树下。
裴朔雪睡了许久,凤珩一直抱着他,没让他离开自己须臾。
在槐树下陈设小小木桌的时候单手抱着他,去人间买糯米粉的时候单手抱着他,就连搓小圆子的时候也把他放在桌子旁的软塌上,裴朔雪一直在他能看到的地方静静地睡着,身上的伤口也在慢慢地愈合。
终于在十几日后,晚风夹杂着香甜的酒酿和槐香中,裴朔雪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见凤珩抱着他小憩的模样——裴朔雪背后的伤好了大半,整只兽是仰着肚皮躺在凤珩的膝盖上的,凤珩一只手盖在他的肚皮上给他防风,另一手抵着脑袋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