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雪犹疑了。
他一手拿着解药瓶,一手戳着凤珩的腹肌,整个人坐在他的大。腿处,盯着他腹部右下方的一点黑痣发怔——除了脾性,他终于找到一点凤珩和人间赵珩不同的地方,人间的赵珩这里没有一颗痣。
除了痣,凤珩的腹部竟然还蜿蜒着许多残存的旧疤,深深浅浅交错着,叫人看着都触目惊心,似是能从其中窥见当初的伤势惨重。
裴朔雪探查过凤珩体内的灵力,他虽受魂体有损影响灵力紊乱,可灵气磅礴,瞧着不像是连这区区疤痕都不能消除的人,可他却一直留在身上,想必当初受伤对他的打击不小。
裴朔雪轻轻地把手放在凤珩一道自上而下的纵道伤痕上,沿着痕迹划到他的亵裤边上,却蓦然停住了——裴朔雪手中一轻,凤珩拿走了他手上的解药……
裴朔雪一惊,猛地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被完全笼罩在凤珩的影子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凤珩挣脱了束缚的腰封,此刻已经坐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裴朔雪像是被烫到一般缩回了手,他瞥一眼凤珩手中的解药瓶,算计着自己去抢能有几分把握,可凤珩腿部与自己相贴肌肤的灼热却无声地提醒着他,现在妄动,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凤珩的耐力简直是令人惊叹,都已经在箭上弦上的时候,他还能静静地就这么用火一般的目光看着裴朔雪,既没有动手拉过裴朔雪,也没有去倒解药瓶里的药。
裴朔雪不知道凤珩心中是怎么想的,可无论凤珩做何种选择,他放任凤珩在一旁难受着,自己拿了解药在和冥王聊得忘我,不管怎么样都会被凤珩教训一顿。
裴朔雪抿了抿唇,试探着从凤珩的腿上动弹了一下,凤珩猛地伸手抓住了裴朔雪的手腕。
他用的力不小,裴朔雪退开的一步很快被这把力拉得还了回去,裴朔雪心“咯噔”一下,心想今天这遭定是逃不了了,便一咬牙一狠心,主动迎了上去,想着看着自己卖乖的样子,至少凤珩不会把他往死里折腾吧。
裴朔雪闭上眼睛,献祭一般去寻凤珩的唇,到了记忆中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触到,他以为自己错了位置壮着胆子睁开眼睛一瞧,竟然是凤珩歪了脑袋避开了裴朔雪的接触,凤珩的唇就在他斜上方两寸的地方,堪堪地避开了裴朔雪的主动。
裴朔雪怔了一下,眼中漫开一丝不可置信来。
他像是不服输一般,这次伸出手勾着凤珩的脖子,禁锢住他的位置,而后睁着眼睛又迎了上去。
这次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直到呼吸可闻的时候,凤珩又扭过头避开了这个吻。
若不是触到凤珩的皮肤都是火热的,裴朔雪几乎要以为玉春散根本没有对凤珩起作用了。
凤珩垂了眸子描摹了一遍裴朔雪面容,眼中氤氲着极为复杂的情绪,他冷淡地扒开裴朔雪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而后自解药瓶里倒出四颗药来,仰头想要吞下,却被裴朔雪一把抢了过去。
凤珩忍耐到了极点,他额间的青筋早就爆了出来,眼前也似是被水雾蒙着一般,连裴朔雪的面容都看不太真切,只能感受到裴朔雪与自己向触的地方是那样的温凉,像是一捧夏日里的井水,引诱着他去掬一捧吞下去,解一解腹中的燥热。
可心中一直绷着的一根弦死死地让他守住底线,即便他今日烧死在这里,也绝不越池一步。
“拿来!”凤珩没了耐心,连话中都是难以浇灭的燥气。
裴朔雪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嫌弃过,好似连碰他一下都令人难以接受,他想起赵珩在人间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的步伐,想起他痛苦得似泣血般的字字逼问,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一些赵珩当年求而不得的苦楚。
裴朔雪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他扔了解药瓶,解药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即,裴朔雪低头看了一眼手掌上的仅剩下来的四颗药,而后摊开两个手掌,展现在凤珩的面前。
“我和解药,选一个。”
几乎没有半分犹疑,凤珩伸手攥住了裴朔雪拿着解药的那只手,厉声道:“裴朔雪!给我!”
裴朔雪原本已经摊开给他拿解药的手在凤珩话音落下之后又猛地攥了回去,“你喊我什么?”
裴朔雪飞速地回忆了一番在神界与凤珩相遇之后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他记得自己从未在凤珩面前说过自己的名字——那是他在人间的化名,神界的人知道的没有几个,凤珩根本无从知晓,除非……
裴朔雪震惊地看着凤珩,嘴唇都有些发抖,“你其实一直都有人间的记忆,对吗?”
凤珩握住裴朔雪的手一僵,他没回话,只是沉默地掰开了裴朔雪的手,裴朔雪忽地一口咬在了凤珩的手肚子上,像是泄愤一样,逼得凤珩撤手之后,竟一口含。住了手掌中的四颗药。
凤珩目光一凛,在裴朔雪咽下之前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手捏住他的脸颊,阻止他把药咽下去。
凤珩下手重,裴朔雪疼得连眼中都氤氲起了水光,可饶是如此,他依旧倔强地盯着凤珩,无声地诉说着反抗,即使他现在一句都说不出来,依旧用舌头紧紧地压着那四颗药,清苦的药味在嘴中化开,裴朔雪一手隔空一点,躺在地上的药瓶瞬间四分五裂,瓶中的药尽数被他的灵气柔化殆尽。
不消片刻,就连裴朔雪口中的药都会彻底消失,届时,能解凤珩玉春散的便只有裴朔雪一个人。
只有他的那副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