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析充耳不闻,即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裴朔雪的尾巴已经冲破他们的阵法,尾巴尖似刀,已经落在他的咽喉处。
“蝼蚁之争。”裴朔雪连最后一点人味都没了,他冰冷的双目看着院中的人,就像是在看已死之人。
被封住的灵气在五脏六腑中流窜叫嚣,骨子里的嗜血追寻着一个能冲出去的缺口,可单薄的理智还死死压着想要冲破阻隔的心,按住裴朔雪想要爆开禁制,大杀四方的念头。
可裴朔雪知道这摇摇欲坠的理智坚持不了多久,他是生来主战的神,骨子流淌的血脉不允许自己被一低微的人威胁至此,即使强行打开禁制会受的伤不比归元阵带来的少。
一丝鲜血自裴朔雪的嘴角缓缓落下,那抹红落在岑析眼中却成了证明他就是妖的最有利证据,他更加听不进去任何话,掌心的血已经布满了剑柄,顺着剑柄的纹路留到剑身的凹糟里,汇入剑尖,剑锋恶红突显,与此同时,裴朔雪的尾巴尖也凝聚出寒气往岑析喉间送了一寸。
“师尊!”
带着慌张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对峙,裴朔雪稍稍晃了下神,岑析已送气入体,千万根银针一般的白雾飞速朝着裴朔雪的身体刺去。
一身黑衣滚金边的袍子挡在了裴朔雪的面前,遮住了他冒出的尾巴,赵珩张开双臂,挡在了裴朔雪的面前,朝着岑析怒吼道:“岑析!你……”
道气不伤人,赵珩血肉之躯根本挡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万千道气打入了裴朔雪的体内。
裴朔雪的尾巴瞬间高亢地抬起又猛地坠下,疯狂地在半空中摆动着,像是痛极到无声的自虐,赵珩的眼睛都红了,他抱着裴朔雪扭动不停的尾巴,心疼地看着上头的血珠正顺着毛流一颗颗落下。
“师尊,对不住,我……我没想伤你。”赵珩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不住声地道歉,声线都在颤抖:“我只是想吓吓你,想要你认我,想……你会不会因为受了威胁而乖乖地……”
像是被扼住了喉咙,赵珩的话被裴朔雪一句轻若鸿毛的话打断。
“你唤我什么?”
似是尾巴上的伤痛和他无关一样,裴朔雪面色淡漠,没有半点伤到的疼痛模样,一双眸子清冷地注视着赵珩,似是要看到他的心里。
赵珩心颤了一下,他自知情急之下失言,松开抱着裴朔雪尾巴的手,低下头没说话。
“你一直能看见。”裴朔雪没再用询问的语气。
下一瞬,裴朔雪那条毛绒绒的尾巴自赵珩的脚踝上一寸一寸爬到他的腰际,卷住他想退的腰身,往自己身前拉了一下。
带着凉意的手掐住赵珩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撞见裴朔雪死水一般的眸子。
裴朔雪微微低下头,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牵着他落在自己的兽耳上。
温热的皮毛触感蜷在赵珩的掌心里,只要他微微收紧手就能将裴硕雪的兽耳整个包在掌心中,赵珩忍不住勾了一下他的耳廓,换来裴硕雪凉意甚雪的声音。
“它们你也一直能看见。”
裴硕雪动了下耳朵,缩出赵珩的掌心,重新抬起头,以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瞧了赵珩一遍,带血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
“神谕里的,原来是你。”
在赵珩还不能消化裴硕雪眼中陌生的冷漠是为何而来时,一个冰冷而坚硬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心口。
赵珩垂下眸子,震惊地看着心口处的匕首,他沿着匕首的刀尖一寸寸地往前后,从寒光闪回的刀身看到花纹繁复的刀把,再看到那截白皙的手腕,最后落在紧紧握住匕首往前送的手上。
那只幼时牵着他走过长街手,时不时会落在他头顶上揉一把的手,宠溺地抚摸过他脸颊的手正隔着冰冷的铁器想要他的心脏。
“你想杀我?”赵珩苦笑一声,迎上他淡漠无情的眸子,似是想要从那双眸子中寻求一点不忍和伤心。
可惜,什么都没有。
“你不要我了。”赵珩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变得可怜又柔软,褪。去这个他一直不想要的身份,他不过还是那个被丢弃在蜀地、无家可归的孩子。
“师尊,是你不要我的。”赵珩委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
他主动送上自己的心脏,撞上裴朔雪握着的刀口。
作者有话说:
裴裴:原来以后会杀了我的是你,那我先动手浅杀一下吧
珩珩:我就抱了一下师尊的尾巴,他居然要杀我,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