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雪兄。”忍冬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依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原本是为了顶身份方便,裴朔雪让这个裴家小子与自己叫一个名字,可此刻他听着忍冬对旁人唤自己的名字,怎么听怎么别扭,好在忍冬一直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只顾着喊“贵人”,倒也没有露馅。
忍冬面色平和,“裴朔雪”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自他身上散发出的不耐烦,不知为何,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在秀才中考的宴席上——他们真正相见的第一面就对自己有颇深的敌意。
“裴朔雪”性子温平,素来不和人起冲突,见状识相地抱着三花猫去了旁处。
见他走远,忍冬低头捏了捏裴朔雪的爪子,沉声道:“你不是想抓他吗?怎么不抓了?”
裴朔雪翻了一个白眼:[我又不傻,那是我。日后要用的脸,若是被抓坏了,变丑的是我。]
这么想着,裴朔雪忍不住够着头又往那里看了一眼。
多年未见,裴家这孩子倒是出落得不错,皮肤白皙,眼神通透,倒正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只是这身子看着不怎么好,身量偏纤细了些……
裴朔雪正够着头看得起劲,突然后颈传来一阵钝痛,而后四肢脱力,竟是整个儿被忍冬从后头提溜起来。
忍冬这次手重,疼得裴朔雪龇牙咧嘴的,却碍于被抓住了要害,根本扭不过头去咬他。
[突然发什么神经?]裴朔雪正骂到一半,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
忍冬压低声音,似是在刻意压制着什么情绪,一字一句道:“你是想去他那里吗?你也更喜欢他对不对?”
裴朔雪四只爪子在空中乱舞。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忍冬眸中涌动的深沉底色被他自己又压了下去,他自嘲地撇了撇嘴,重新将裴朔雪拖回怀中:“其实你也不会在我身边久待的,对吧?”
忍冬原本拎着他后颈的手慢慢松开,一点一点地抚摸着他脖子上的软毛,掌下的小兽是那样的脆弱只要他手下用力,就能将他彻底、永远地留在自己怀中,哪怕是以一具冰冷尸体的方式。
裴朔雪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甚至被撸得舒服主动往忍冬的掌心蹭了蹭,而后翻了个身子肚皮朝上,示意他再顺顺这边。
温热的、微微带着起伏的软毛浅浅地打在忍冬的指间,他忍不住手下用力,却不是掐住裴朔雪的脖子,而是停在他的下巴上勾了勾,裴朔雪立马眯着眼,喉间舒服地呼噜着,一副忘了方才把自己弄得那么痛的人是谁的样子。
“小的时候,我被关在一个黑屋中好几天,那个时候,贵人在给他治病。”忍冬轻声道:“那个时候我很羡慕他。”
“他身子弱,基本稍稍有些病痛,贵人就会去看他。去年他和我同届考上秀才,贵人也特意问了他的名次。要是算来的先后,明明是我先认识贵人的,我用了好久时间才让贵人能接受我待在他的身边,为什么一个后来者却能更加得到贵人的青睐?”忍冬默默收紧臂膀。
[因为我就图他一个健康的身子。]裴朔雪偷偷地将尾巴收回来夹在屁。股下面,免得忍冬说到委屈处又来拽他的尾巴。
忍冬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裴朔雪的爪子,把玩着他粉红的肉垫,失落道:“我是不是有些小气?”
裴朔雪诚实地点点头,心想:[岂止是小气,简直是小心眼。]
忍冬有些闷闷的:“可是我总忍不住,忍不住去想,忍不住去计较这些……”
裴朔雪从他掌中抽出爪子,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心想:[没事,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等以后多带你去见见其他人就行。]
裴朔雪要不是碍于如今不便,真想告诉他,世间人那么多,要是他对身边的人个个都这般计较,哪里能计较过来。就算他只计较自己,那也不行,裴朔雪生性不爱拘束,受不了一直被一个人逮着薅。
前头正轮到了裴朔雪上场,稍稍解了这低迷的氛围,忍冬最后顺顺他身上的毛,眼光不自觉得瞥了一眼他的头顶,又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上手碰了一下他的耳朵,才松开手,将他放在一个大托盘上,由着里头的人端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裴裴:(够头)看看我未来要用的脸是什么样子
忍冬:我是先掐死那个“裴朔雪“还是先掐死手上这团毛茸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