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舞蹈动作上,她已经尽量在收着幅度跳了,可若是这样还太显妩媚,施霓没有其他办法,也只好从裙子上捉摸着动手修改了。
可伶娘娘却是第一个反对。
她看透一切地直言道:“什么爱女子端庄淑矜,那些话都是为了在人前装君子才说得好听。再者说,原本就是件舞裙,有些裁设不过为了动作方便,这有什么可值得诟病的?妹妹不用想太多,只管去跳,能把他们一下引着了那也是你的本事,没准儿就这一舞惊鸿,当场就有人受不了地想把你抱回府上开始金屋藏娇呢。”
伶娘娘言辞锋利,把话已挑得很明,这一舞,实际确实影响着施霓的命运摆动。
施霓把这些话听进心里,当下脑子快速转着想,她心思已是明确,她只想进将军府,亦只心甘想成为霍厌的人。
可将军的心思她从来不敢多问,甚至两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她不知道将军的言诺能保几时的效,既如此,与其继续患失地苦等,她不如就真的冒险一次,主动出击刺激他一回。
施霓知道的,他一直很迷她的身,只是程度深浅她还辨不清。
所以这次,不如亲自以身验证。
设想,若她当日眼神带媚地跳了那风姿妖娜的摇铃舞,再故意当着他的面向旁人献酒,他的反应会是如何?
冒次险,她要他为自己彻底疯一次。
前提,是他动了情。
……
距离辞花节的日期越来越近,这几日施霓为了自己心中隐秘的计划,即便舞蹈动作已经记得十分熟练,可也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伶贵人后又出了主意,觉得她们这样的神仙组合只在香云堂表演,实在太过可惜,于是便叫人高调将之前在御花园搭的台子重新修整,就这样,施霓的练舞地点随之也移到了御花园。
不被宫墙阻隔,这回出风头的,实实在在换做了施霓。
秦姑娘在后半掩面抚琴,很多人其实并不知其身份。而施霓生动舞于前,还穿着那样异域风情的衣衫,实在一出场便瞬间吸引到了众多的眼球。
议论生起,确实不怎么舒耳。
那些宫人不知是哪个院的,开始时只是小声说,而后看施霓没受什么影响,便越来越肆无忌惮。
于是隐隐约约,施霓听到了几声污言,字眼用得很脏。
“跳个舞而已,有必要穿得这么骚嘛?”
“你看她还故意露着腰,依我看,她就是迫不急着想被男人扒光了吧。”
“怪不得能和那位处得来呢,原来都是同一路人。”
施霓原本不想理会,自梁帝不再表现出对她的喜感,宫里便没人再愿意敬着她。
之后,她巧合之下又相助了伶贵人,于是无形中叫宫中很多人都对她颇有微词,对此施霓没什么介意,人活得本就辛苦,总不能个个她都要顾及,做到问心不愧她便心安。
可秦蓁蓁则不好惹地直接停了乐,既没人认出她,她倒是能先狐假虎威地威慑一把。
于是扬声道:“这都是些哪来的苍蝇?翁嗡嗡地乱我琴律,若再不走,小心你们没命再出声。”
这一声吼得直叫人猝不及防,那些替主过来捣乱的宫人们,不知道秦蓁蓁的身份,于是果然顾虑地止了口,之后推推搡搡到底是慌着走了。”
她又对施霓出声劝慰,“一切秽语,莫扰了妹妹的舞兴。”
两人数日相处,彼此熟稔,私下里早已摒弃俗礼地开始姐妹相称了。
闻言,施霓点头,重新扬铃舞步旋转,将那些统统抛之脑后。
秦蓁蓁见状,忙手指拨弦,附和上施霓的步履节奏。
配以婉转悠长的琴声,施霓迈出的花步款款生莲流转,方才那些不善话语不仅没叫泄气,反而斗劲更足。
于是施霓腰肢曼扭,幅度不收,丝毫不复方才的扭捏,别人说她故意诱,那她就叫她们见见世面,知道若她想诱,场面该是如何。
接着,舞姿混以银铃叮铃作响,她抬腿向上,而后缓缓轻落,眼神顺势挑起,浑身带着妖气又透尽浑然天成的妖媚。
若她有心引人,凭着她多年所学的花样本领,这些实在仅仅是皮毛。
乐消舞止,施霓停下动作,刚一抬眼却觉眼花。
霍厌为何会在……
他威厉站在围簇宫人成团之后,远远地目光睥睨,在他身后站着同样身姿高大的一个陌生男人。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回头将他们发现,于是有道声音高高扬起。
“太子殿下……”这一声先是惊讶,同时也吸引着旁观的所有人回头,之后那人领头跪地敬拜,“奴才拜见太子殿下,参见霍将军。”
众人反应过来,在后忙紧跟着陆续伏跪。
见将军自不必如此行礼,他们这一跪,跪的是大梁尊贵的东宫太子。
施霓目光微微怔然,闻言这才知晓,站在将军身旁自带儒雅气质的白衣年轻男子,就是先前出京赈灾,一直未得回京露面的太子殿下。
于是她和秦蓁蓁一起,在高台上垂目,而后微屈了下膝。
此刻,有两道灼灼目光明显停滞在她身上。
一道自是来自将军。
施霓不是霍厌在那站了多久,更不知道她方才那毫无收敛,自放妩媚的一舞,究竟有多少落入了他的眼。
而另一道,竟是太子殿下,施霓对此不禁困疑。
尤其,他垂落目光的火热程度居然一点不比霍厌少,施霓确定,他们这是头一次见。
可怎么……他落下的目光却更像是在看一位关系斐然的故人。
作者有话说:
将军的危机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