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袂摩挲, 窸窸窣窣,被丹炉的火光映照着,两个身影之间的距离仿佛是不存在的。
外衣褪在臂弯间, 颈部酥酥密密的触感向下蔓延。
招凝拉着他的衣领, 没有抵抗,甚至带着几分试探。
偏生纯粹, 不显晦涩。
直到右手被包裹, 细细密密的湿热沿着后仰的颈一寸寸掠过喉间、下颌,回到双唇。
唇与唇的摩挲, 平缓了最开始交|缠的密切。
招凝几分飘忽的意识中,听到有声音问她。
“想要什么?”
大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睁开眼几分茫然,对上晦暗深邃的眸子,又陡然意识到什么。
倏然之间耳尖一热, 被包裹的手挣扎着想抽离, 身子也跟着后撤,拒绝贴蹭。
但显然徒劳无功, 背后的手拦住了所有退路,唇上的感觉褪去, 她听到一声轻笑。
手被裹束的力道加重, 被引导着探入衣中, 没有深入。
放开之时, 掌心贴在心口。
招凝缓下那份抽离的意图, 这便是她本来的目的。
她想知道,七重天的贯穿, 阴风洞的刺入,有没有在他心口留下痕迹。
衣裳的压覆, 让掌心与赤|裸的心口紧密贴实着,并没有伤痕,指尖只有体温的碰撞,以及异于寻常缓慢的心跳。
招凝问着,“为何……这般?”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将招凝拥入怀里,放在心口的手自然滑下,但依旧揪紧着他胸口的衣裳。
像是得不到答案就不放手般。
秦恪渊低眸。
“只有半条命。”
直至此刻,招凝才懂得秦恪渊为什么活着,半条命死在当年的七重天,半条命被应溟夺去而又反噬了应溟,于是,秦恪渊成了应溟。
“无妨的。”他低声哄着,“本源不散,生生不息。”
面与面三寸的距离,招凝盯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脱口而出的是,“本源在哪?”
这句话仿若是一句废话,人之本源,存于神魂,凝于元灵,不可分割。
但,秦恪渊应该是不一样的,招凝隐晦地有所感知。
就比如她衔玉而生,玉碎了,秦恪渊才来到轮回中的婴儿身边。
招凝沉默了。
又忽而讨要着,“师叔,玉佩呢?”
“不存在了。”
招凝直身,盯着他,总觉得这四个字表达的是其他的含义,就像是在说,应龙之身的秦恪渊已经不存在了。
大抵是招凝质疑太过明显,他感知到某种的含义,便是笑了笑,捧着她脸颊,“师叔不是在吗?”
招凝一瞬间有几分迷茫,伸手,一寸寸触摸着他脸部的轮廓,描摹着五官的形状,好像和记忆中并没有什么区别。
秦恪渊将招凝重新带入怀里,最开始的厮磨意图好似又起了,于是,抵近三分,过于贴近但止乎于唇边的距离。
鼻尖蹭着鼻尖,某种隐而不发的安抚。
后脑被托扶着,引在颈侧,圆满了这个拥抱。
眸光被下颌遮挡着,招凝看不到秦恪渊的神色,自己的神情也被埋下,但难得沉浸之时,火光缭绕的丹炉好似传递着什么波动。
砰——嗡——
招凝和秦恪渊同时转眸看过去,秦恪渊眸色顿住,招凝神色却黑了。
炸炉了。
但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闷在丹炉里。
招凝确定,她在炼丹这一路上是没有天赋的。
招凝在原地“自我冷漠”了片刻。
秦恪渊顿了顿,想了又想,才开口说道,“没有关系,丹药并非一日而成的。”
招凝看向秦恪渊,有几分期待
秦恪渊神色一顿,然后安抚着,“我们招凝是能炼制出丹药的。”
招凝沉默了。
她质疑的看向秦恪渊,丹药,她炼制出过丹药吗?
她的丹药成功率不大,大抵为了避免这样的囧事发生,招凝极少炼丹,且在秦恪渊面前更少丹药,所以,秦恪渊说的是筑基之时在风语山的炼丹杰作。
那颗婴儿拳头大的药丸。
招凝无言以对,黑着脸,直接推开了秦恪渊。
秦恪渊难得不知该如何安抚,只好无奈的抓着她,带回怀里,替她整理好里衣,再拉起她臂弯坠落的外裳。
并自觉转移话题,“那史和尊者有些奇怪。”
其实这才是秦恪渊来寻招凝的目的。
强行转移了注意后,招凝看向他,也当炸炉这事是不存在的,问着史和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恪渊道,“他死了。”
招凝一怔,已经是元神尊者了,怎么会轻易死去呢?
可秦恪渊不可能说谎的,也不可能判断错误。
“他的神魂完全被剥离了,是自崩之相。”
招凝微惊。
“这样的行为甚是罕见。”
毕竟有谁会自戕神魂,修行到元神境界,什么苦难没有经历过。
“事出反常,必有诡事,这个碧幽洞天有很大的秘密。”
“也许和天府的关系十分的密切。”
“我们要进升龙阶。”招凝肯定着,本来是为了天府而来,如今这样的诡事让天府又蒙上了一层不好的雾纱。
秦恪渊应了一声,“小心为上。”
招凝点头,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似乎有谁在外面探头探脑。
神识反馈给招凝一个小姑娘的模样,是慧仪。
她推了推秦恪渊,“师叔,走吧。”
但秦恪渊似乎并不想放手,只将她扣在怀里。
她盯着秦恪渊,“师叔,你不对劲。”
秦恪渊眉目含笑,“怎么不对劲了。”
招凝沉默了,有些话说不出口。
但在师叔面前,招凝总是多几分活跃,并带着因放任而肆意的小坏心思。
于是,招凝周身的神光游转,幻化之术开启,身形虚化,欲幻化成谷震的模样。
但,在招凝本体完全虚化之前,秦恪渊抬手按在了她的颈后。
招凝瞬乎感觉到自己扩散的力量马上被压了回去,原本涣散的身影竟然恢复成本来的模样。
坏心思没有成功后,窝在师叔怀里的招凝带着几分迷茫。
秦恪渊惩罚式的咬了咬她上唇,并口吻极其无奈的警告了一句,“别胡闹。”
招凝正准备回怼,却不想扑了个空。
秦恪渊已经消失在原地。
周身熟悉的温度消失了,招凝缓了片刻,又想,师叔似乎能够控制她幻化的模样,也就是说,之前在大殿上,要是师叔当真强硬的话,她那副男子面孔是没有办法维持的。
招凝在心底喃喃,这般境界是要晋升天人了吗。
而就在这时,丹房的门忽然被撬开了。
紧接着一颗脑袋从门缝间探出来,门推开的一瞬间,招凝适才被压下去的幻化力量,重新附着身体,她已经变成了谷震的模样。
她转眸看去,那颗脑袋便是慧仪的。
招凝此刻非常的确定,谷震养出来的这些弟子非常的散漫,和谷震的关系更是非常随便。
慧仪对上招凝的目光,嘿嘿一笑,而后眼睛向上面的丹炉眺望去,笑了更开怀了。
直接一把推开丹房的大门。
熟识之人间的阴阳——
“哦,我师尊怎么好几天没有出来呢,原来是也炸炉了,不好意思出来。”
招凝被慧仪的话噎住了。
她抓起落在地上的玉简,站起来,故作高深的模样,“你这丹方不对。”
慧仪一愣,茫然不解。
“为何?”
招凝盯着她,“这处天命花的药量错了。”
此话一出,慧仪一瞬不接,接过玉简去查。
招凝咳了一声,“好了,不过是寻常丹药,日后再炼制就好,行了,且回去吧。”
说着,她挺直着腰板,背手从慧仪身边路过。
慧仪还在一头雾水的看着玉简中的内容,似乎在思索,招凝所指出来的,究竟是哪里错了。
然而,等招凝出了大门,慧仪仔细一琢磨,便察觉到不对,这玉简的药量不就是谷震提供的?
而他刚才的解释……
慧仪猛地冲了出去,可是外面哪有招凝的身影。
慧仪气急败坏,“师尊,你骗人,你瞎说!你就是也炸炉了,你不承认,哼哼!”
而此刻招凝早就消失。
附近药田里的妖灵们茫然的看着慧仪,慧仪神色一动,像是有了什么坏主意,嘿嘿一笑,抬手向所有妖灵一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