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1 / 2)

迢迢仙途 沉难 11795 字 8个月前

招凝一眼逡巡四周, 没有感知到有其他人的气息。

眼眸微阖,神识向外扩散出,这才察觉到这个地方并不是山洞, 而是在地底,上面是一栋荒废已久的小院。

神识向外扩散, 临景城的凡俗百态尽显眼中。

安睡的大多数人, 漏夜做着织物的绣娘,依旧笙歌的烟花之地, 无趣重复打更的更夫, 悬梁刺股的读书人, 甚至还有鬼祟撬动房门的小贼, 却没有察觉到任何修士或者与鬼胎蛊有关的可疑人。

招凝微顿, 在小贼撬动的房门后加持了一道无形屏障, 神识探出临景城,秦恪渊步伐无声地向城中走来,招凝神识在秦恪渊周身转了一圈, 告知他此刻地点,便继续向外扩散, 直至神识探索极限,依旧一无所获。

收回神识,掠过那惊呼见鬼的小贼,招凝沉神深思。

既然神识无用,那只能得罪地上的尸体了。

圆光回溯术施展, 光晕一圈一圈荡开,光影呈现当时情况。

只见在祭坛上, 蜚之角悬空而放,紫褐毫光从角上洒落, 像沙粒般洒下。

招凝猜测的并没有错,祭坛凹槽之中确实放置了一方罗盘,罗盘很是古朴,承接着蜚之角产生的疫气。

数个血点在疫气中成型,正是鬼胎蛊的雏形,甚至不到米粒大小。

它们蠕动着钻进罗盘外围镂空的雕刻花纹中,好似瞬间就消失了,以肉眼无法看见。

就在这时,视线的主人被从后踹倒。

“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想死,我什么都听你们的,我可以以天道起誓!”

他跪地无止境地磕着响头,以致于视线中的来人,只能看见黑色的衣摆。

“背叛者,死!”

光影中出现一只手掌,直至覆盖大半视线,紧接着鲜血染红了光影画面。

视线主人身亡那刻,僵硬仰倒,一点一点后倾,杀死他的人一寸一寸从下至上呈现。

是一个头戴兜帽的黑袍人,但这种黑袍的样式却并非昆虚常见的,而招凝却似乎在哪里见过。

古怪极了。

这时,招凝转身,秦恪渊已经出现在入口处。

两人默不作声,招凝摇了摇头。

这里没有月诏人的线索。

“那便直接问大岳国朝廷。”秦恪渊说道。

既然禁军说月诏余孽在临景城附近,那这消息多半是临景城传去的。

招凝淡笑,“看来我们要去拜访一下临景郡的刺史大人了。”

天微微亮,他们却没有在临景城刺史府找到衙邸的主人。

反而听见刺史府的女主人清晨摔杯砸盏,“叫那刘岽再不回来,日后就直接搬去那狐狸精住,让整个临景郡都知道,他刺史大人在乡下偷偷扣押了月诏余孽!”

招凝微顿,看秦恪渊,秦恪渊向后巷微微示意。

一栋小轿从刺史府后门出来,几个小厮低垂着头抬着小轿,旁边还有一个身穿管家服饰的中年男子,小声地呵斥着他们步伐快些。

小轿中并没有人。

四个抬轿轿夫刚走了几步,忽然定在原地不动了,中年男子还以为他们偷懒,提声大骂了几句,却仍然没有动作,吓得他心头一颤,伸出手指在轿夫身上点了点,他们竟然也没有一点反应了。

他吓得向后缩,不知怎么忽然有一丝感觉,猛地一回头,却对上一双澄澈的眸子,但紧跟着那眸子就像是望不尽的黑洞,他的思绪当下就转不动了。

耳边传来一声问话,“你们刺史大人在哪里?”

他的思绪随着问话而动,嘴巴不自觉地出声,“在东郊红梅庄。”

话音刚落,他一激灵,整个人猛地扑摔在地上。

轿夫也瞬间解了禁锢,大家一醒神,手上不稳,轿子直接砸在地上。

却也不管轿子了,左右看着,颤巍巍地询问,“刚……刚才怎么了……”

“好……好像鬼上身了,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又有人说,“管家呢,被……被抓走了吗?”

他们这才察觉扑地的人。

“管家,你……你还好吧?”轿夫试探的问着。

管家猛地从地上跃起,紧张地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个女声……很幽远……”

这话一处,轿夫理都不理他了,直接撂摊子跑路了。

管家也想跑路,但又顾及到主家老爷,身为刘刺史心腹,他察觉到可能刘刺史将不妙,反身往另一处城门跑去。

他得去给刘刺史帮救兵。

东郊红梅庄,藏在数十亩红梅林中央,正值仲秋,红梅有叶无花,却衬得红梅庄琉璃瓦格外夺目和华丽。

小院没有人注意到有两个不请自来的人。

招凝和秦恪渊刚找到刺史所在的位置,便听到房间里令人面红耳赤的□□声。

招凝不适地撇过脸去。

秦恪渊微顿,指尖微动,房间里的声音忽然没有了。

正当他们想要将刺史从房间里拖出来的时候,忽而听到了跌撞的脚步声。

一个少年从外院奔走进来,他的身形非常的瘦小,整个人狼狈至极,身上衣服满是被鞭子鞭笞开的痕迹,隐隐还沾着血。

这少年哭着冲出来,“姐!你这个淫贼放开我姐姐啊!”

招凝和秦恪渊隐在阴影中。

但收敛还没有冲到房门口,追逐他的护卫就已经追上来。

几个护卫将少年狠狠地压在地上,脸皮贴着粗糙的地面,瞬间划开了模糊的血口子。

庄园管家压着声音怒斥着,“你这小王八犊子,敢坏刺史大人的好事。告诉你,你们这群月诏余孽能被刺史大人看中是好事,否则你们现在就在断头台上!”

“你才是余孽,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我们月诏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数十人,还要被你们拖出来顶罪。”少年嘶吼着,声音越来越大。

庄宅管家喵了一眼没有声响的房间,疑惑之际更多地是惶恐。

“还不赶紧捂住他嘴巴,若是吵到大人,你们脑袋都被想要了!”

“放开我,姐!姐!唔——唔——”

少年的声音被压住,他只得拼命地挣扎着,即便知道这般做并没有丝毫的作用。

招凝传音身边的人,“师叔,这其中似乎还有隐情,瞧着少年的话并不像作假。”

秦恪渊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指尖灵光再一闪过。

就听庄宅管家突然尖声说道,“就让你们顶罪怎么了!你们这群余孽,当初没灭了你们全族,是国主的软弱。如今大人想利用你们,不过是一并绝了后患!”

这话一串倒豆子出来,连几个压人的护卫都惊讶不已,庄宅管家惊得捂住嘴巴,他怎么什么都说出来了。

房间里忽而传来轰然巨响,床榻轰然碎了,一时间房里的禁锢也被破了。

片刻后,衣衫不整、袒胸露乳、肥胖油腻的中年男子从里面冲了出来,手上拿着剑,那姿势一看便不会使剑。

招凝撇开眼,不想脏了自己的眼睛。

“谁!谁作弄本爷!”

庄宅管家惊吓地以为自己吵醒了大人,砰得跪在地上,告罪求饶,还不忘把事推倒少年身上。

“大人饶命,不是我,是……是这个小兔崽子,他跑了出来,还胡言乱语,辱骂大人。”

刘刺史拖着长裳,一脚踹开庄宅管家。

他用剑指着少年,“是不是你这家伙暗算爷!”

少年极度有骨气,即便是被剑指着,他丝毫不慌,朝他吐出一口唾沫。

“你这王八蛋的,迟早会被人暗算致死!”

“好你个小兔崽子。”被少年这般骂道,刺史心中更加气了,操起剑高高举起就要向少年身上刺去。

可是剑刚举起半分,剑好像就卡在半空了,任凭他怎么动作,那剑就是动作不了。

他心中大骇,“怎么回事!”

旁边的小厮也惊呆了。

“刘刺史。”阴影中忽而传来冰冷的声音。

那声音好似要将人冰冻住,仅仅是声音就将刘刺史压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其他的小厮更是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可即便这般,这刘刺史还在嚎着,“什么人,竟敢在暗中作弄,不知道你刘大人是什么人吗!”

几个护卫哪还顾得上压制少年,只留一人锁住少年,其余几个人围成一圈,持剑警惕地看着四周。

但那声音还是平淡而冰冷的发问,“我问你,为何将罪孽压在月诏之人身上?!”

刘刺史大惊,但他又极快的掩盖了下去,“你说什么,藏头露尾,出来,什么将罪孽压在月诏人身上,鬼胎蛊就是月招人弄的,那可是我们国主说的!”

“你放屁。”少年大喊着,“三年前你们占据了我们月诏国,所有蛊虫都被你们拿了去,我们还有什么鬼胎蛊,而且现在的鬼胎蛊还是当年的鬼胎蛊吗,都是你们弄得,你们想要所有人死,你们和正阳观串通一气,你们想要名声,哈,真是可笑,天下人都相信正阳观代表仁义大道。”

招凝和秦恪渊于暗中微微对视一眼,但也说不上太过诧异,许是许多事都有暗示了。

“原来是你们。”招凝呢喃出声,她提声,“刘刺史,你草菅人命,就不怕深夜厉鬼来扰啊。这么多条人命,刘刺史总要背负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