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出了何事◎
通常这样的宴会,女娘们会比儿郎们先退席,林温温同林清清先乘马车回林府。
路上,林清清一直望着林温温头上的金簪,欲言又止。
有些话作为姐姐,她是该出言提醒的,但娘亲总是与她说,让她要与林温温保持距离,尤其在人前,看着越疏离,日后林温温做出什么事,便越不会牵连到她。
小时候林清清不明白卢氏为何要她这样做,她也不知为何卢氏总含沙射影说林温温以后会做出什么事,在她眼中,这位三妹妹可爱伶俐,美丽又单纯,能做出什么事来?
随着两人慢慢长大,看到如今的林温温,她终于明白卢氏说的是什么了。
林温温的这副样貌,即便她什么都不做,也躲不过人言可畏,与她疏远些,的确没错。
可祖父又时常教导她,家族兴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太原林氏能成为百年旺族,五姓七望之一,秉承的便是这个道理。
一番挣扎后,林清清还是决定出言相劝,若林温温不听,她便听从娘亲的话,日后不再干涉。
“三娘。”林清清温声道,“县主是皇家之女,自幼接受的礼教便与我们不同。”
两人独处时,林清清很少会主动找她说话,林温温怔了一下,抬眼看她。
冯氏总说,林清清与卢氏一样,虚伪做作,拿鼻子瞧人,从不将他们当做亲人,让她没事儿离林清清远些,省得被那些所谓名门贵女绕进沟里还不知晓。
林温温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她一直觉得林清清很厉害,就拿学琴来说,小时候她弹了不到半个时辰,手指头就疼得难受,林清清却能一座就是一个晌午,错了就重弹,会了还会反复练,不用人在旁边看管,她自己就能坚持住。
林温温从不会因为有人夸赞林清清而心生妒忌,因为她知道,林清清是值得的夸赞的,便是她都打心里都佩服她。
可娘亲不让她去找林清清,大伯母每次看她的眼神也很冷淡,时日久了,她似乎和林清清在一起也没了话说。
像此刻这样,林清清主动与她说话,且还明显带着提醒之意的时候,少之又少,林温温都记不得上次是什么时候了。
“二姊,我知道的。”林温温乖巧地点点头,“在宴席上,县主忽然赠我发簪,我也不好当着那么多人面拒绝,不过阿姊放心,我不会和县主走太近的。”
林清清还怕林温温听不懂她的弦外之意,听她能这么说,便放心了,温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凌云院,冯氏早早就候在前厅,听下人说林温温回来了,着急忙慌迎了出去。
人还未走近,她的目光一眼就落在那金簪上。
林温温的头饰冯氏全部都知晓,完全不记得何时有过这样一根金簪,这金簪打眼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就是她想买都得咬上一年牙根。
院里人多,冯氏没有问出口,只脸色有些不大好,拉着林温温朝屋里走,待门窗合上,她才指jsg着那金簪质问。
林温温如实将宴席上的事道出。
冯氏其实已经猜出了七八分,这样金贵之物,寻常人不会轻易出手,若有人相赠,想必便是县主了。
冯氏拉下脸,抬手将金簪取下,李嬷嬷见状,劝道:“东西既已收下,若是再送还回去,岂不是打了县主脸面。”
“我怎会不知?”冯氏拿手在林温温额上戳了一下,“这东西太惹眼,日后你不许带。”
说完,她拿着金簪来到柜旁,取出自己的妆奁,李嬷嬷见状,忙跟了过去,“娘子,你这是要……”
冯氏道:“无功不受禄,三娘接了人家东西,若是不与人家往来,礼数上说不过去。”
她将妆奁上的锁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根珊瑚腊梅簪,这簪子也是金质,虽不如县主赠予的这根含金足,却胜在做工精巧,这是冯氏的随嫁之物,满上京都寻不来几个敢和这做工叫板的簪子,名贵程度不亚于县主那根。
“李嬷嬷,你将东西送去县主府。”冯氏道。
林温温忐忑,那发簪可是县主当着众人面亲自帮她带上的,“娘亲,我、我不用露面吗?”
冯氏教她,“你若去了,这便是礼尚外来,你若不去,那便是谢绝县主好意,日后可不必再接触。”
林清清提醒她不该和县主往来,娘亲也让她不要再接触,在她们眼中,县主就好像洪水猛兽,可于林温温而言,县主似乎没什么不好的,与传闻中所谓骄奢淫逸,根本不沾一点边啊。
冯氏见她不以为意,拉着她又是叮咛了许久,等林温温回到自己房中,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她来到妆台前,珍珠帮她拆卸头饰,望着镜中艳丽的这张脸,她不由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