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赛当天整座城市的高速高炮, 路牌,候车亭、建筑外墙灯箱、灯旗所有户外广告位中英双标语——南楚搏击格斗狂欢节,Nanchu City Fighting Carnival。
从九点街道开始游行, 游行车表演南楚特色搏击格斗节目, 狂欢的人们手拉横幅, 充气棒,油彩绘满Boxing、MMA等不同流派以及各自支持的拳击馆或选手。
持入场券的民众早早赶往南楚中心的Knight拳击馆, 与其同行的还有维持秩序的警察, 流连街被围到水泄不通, 九点半乌泱泱的黑衣保镖和武装部队准时而强势清出一条车辆可通行的甬道。车队从远处疾驰而来,邢顾江仇四家派系, 掌控南楚百分之九十经济的顶级豪门, 一共四组车队, 三组以绝版定制豪车作为头车, 两辆超跑与十二辆同系商务车的标配。
而另一组与此截然相反。
特立独行的硬派装甲防弹Knight XV(骑士十五世), 除却三辆颜色各异的超跑,黑武士乌尼莫克与越野如军队紧跟其后,它们以规整的一字型排列在Knight拳击馆专为此修建的停车场,四十位身着西装的江家鹰犬训练有素下车, 分别以两排站开等待指令。
超跑的门先开,江家三姐弟下了车, 同样以深灰或纯黑暗色系为主调的西装,皮鞋擦得锃亮,打着考究的领带, 没有江氏旁系, 自从江家老四回来以铁血手腕镇压,旁系就失去了钱权游戏的参与权。
——所有人都在耐心等待那个以一己之力重回四方王座的男人。
终于在五分钟后驾驶位的裴瑞下车拉开副驾的门, 同时对面顾家保卫队的头车迈巴赫Landaulet后座门也开了两扇。
两位商业帝国掌权人在簇拥中遥遥对视一眼,无形的交战,心思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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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意弦睡到自然醒按照习惯度过美妙的早晨,欣赏了约莫一小时Knight的赛事转播,顾弋柱的比赛结束后,她兴致乏乏回到房间睡了个午觉。
午间一点,尚娴弄了点不占胃空间蛋白质含量高的食物,随后开始进行今天的妆造。
佣人推衣架进房间拉开塑封袋,Versace紫色高开叉长裙,金属面料缝合线缀满价值不菲的细钻珠宝,灯光下流光溢彩。
不得不承认江枭肄很大方且各方面手眼通天,不管原版或复刻,九十年代秀款能弄来不是钱的事。
顾意弦换上后尚娴以为这就足够惊艳,直到顾意弦上完整个妆容,尚娴失语,她感到词汇量匮乏,只能对清冷妖艳到极致暗含攻击性的美丽如此形容:“万小姐,我作为女人挪不开目光,要是您现在笑一笑,我大概会为您做任何事。”
被夸赞没有理由不开心,顾意弦朝她笑了笑,看到满意的反应后,淡淡地对妆造师说:“把头发挽起来,不要发胶。”
“会不会太......”尚娴迟疑道,“暴露”“骚”等字眼不礼貌也不合适,因为顾意弦身上那条裙子背面开得非常大几乎到脊椎沟,她怕她会被议论或不怀好意的猜测。
顾意弦阖上睫,灰紫渐变与细微珠光在薄薄的眼皮晕染了一层珍珠贝壳的光泽。
她的神态自信从容,让人不由自主想认真倾听即将说出口的话,“不会,我很喜欢这条裙子也很喜欢自己的身材,以最完美的姿态去展现才对得起在百条衣裙中挑选它,对得起腰酸背疼的两小时,还有即使现在穿件比基尼去酒会,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万小姐,我没别的意思。”
“没关系,但你要知道,”顾意弦抬眼看向尚娴,疏懒而高高在上地说:“花不可能因他人妄议就不去绽放,欣赏不了的人该反思自己的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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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连街以南,沽江上游暮霭中一艘浮动的邮轮靠在岸边,铁骨风帆被拢在桅杆,舷灯交错纸醉金迷,庸碌人潮涌向立标Gallop Cruise,高调辉煌的绘金分隔南楚阶级,这里是真正的富人聚集地。
邮轮酒店的入口处红外扫描仪和两男两女侍应待命搜身。
蒲甘打点好一切,顾意弦享受特权无需排队受检,礼宾恭敬鞠躬。
江面的风大,她拢住黑皮草,淡定的在万众瞩目下款款迈上登船桥,细高跟踩在金属板磕哒磕哒,风姿绰约。
身后的人们的议论声入耳:“这裙子也太美了”“别羡慕那是人家一流的身材和脸蛋撑起来”“不过这么漂亮的以前怎么从没见过”“说不定是谁的情妇呢”“我看不像,明显就是哪家的大小姐来参加宴会了”
......
顾意弦听得真切,两道秀眉拧起。
蒲甘偷偷瞟去,心想着要不要支会一声禁止那些长舌妇入内,毕竟现在摸不清江枭肄对她的态度,但江枭肄不吝啬也绝不是什么乐意散财的冤大头,冲花钱不手软这一条,至少在今天也得把这女人当祖宗供着。
“蒲甘。”
“万小姐,您说。”
顾意弦抬手,皓腕吊着,颐指气使地说:“给我把包拎着,太重了。”
她今日戴了对不对称的镶钻流苏耳坠,右耳那支长度及锁骨,很闪。
眩目之中再次确认,蒲甘的额角抽动,这巴掌大的晚宴包能他妈重到哪里去,当他应声接过,“......”
晚宴包塞满现金,顾意弦顿感轻松不少,这种场合用不着花钱即使用得着也是刷卡或记账,但考虑到收买人的问题昨日特意扯理由让车在银行旁停靠几分钟,然后兑了厚厚一叠美元纸钞。她侧头问,“江先生人到了么。”
“四哥在顶层,需要现在过去吗?”
鞋跟踩在暗红色地毯,她望向前方的金碧辉煌的宴会厅,“赌局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的比赛点数与去年排名一模一样,龙楚地产第一,华森建筑与Gallop娱乐并列,飞牧农业吊车尾,意味着江枭肄与顾檠今年会再次互抽,或凭借赌局赢得胜点避免这种结果。
蒲甘第一次受到如此多“打量”的目光,烦燥油然升起,他看了眼毫不在意的女人,语气放低,“九点。”
顾意弦垂眼,鸦羽般的黑睫下流动暗芒。
顾檠似乎与江家过去有渊源,他大概不会按她的建议行事,得找个由头联系二叔让他去劝解兄长。
“我想逛逛长长见识,这里是Gallop的地盘,让后面跟的人散了吧。”
“......是。”
身后的保镖无声无息撤退,顾意弦勾唇,“包给我,我想补个口红。”
蒲甘没起疑,“好的。”
她无声地笑,甩掉一条小尾巴可太容易。
十分钟后,顾意弦成功摆脱蒲甘,从宴会厅的偏门出来,问清侍应卫生间的位置,她低着头快速往那边走去。
卫生间设计独特,仿若中世纪迷宫花园,除却像喷泉似的公共盥洗台,需穿过层层叠叠的绿峦花坛,白金棋盘格的大理石让人眼花缭乱。
走过三个花坛,顾意弦在僻静角落的矮沙发坐下,还没拿出手机,带着哭腔的女声与男声的谈话从不远传来:“先生,您别这样。”“刚刚勾引老子,现在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我没有......我只是看您喝得有点多,想扶下您。”“装什么清高啊?我这是看得起你!”
这些在圈子里是常事,三六九等,谁的家世背景硬谁就是大爷,更别说今天的宴会聚集南楚甚至全国的顶级权贵,错综复杂的人脉和关系织成网兜住腐烂。
她蹙眉,今天有要紧事耽误不得,当谈话变成争执,她还是起身拎起裙摆寻声源走去——烂醉如泥的男人从背后紧紧搂住一位身穿制服的女侍应,动作不规矩,就差没在这脱掉外套当个禽兽。
“先生。”顾意弦拍拍他的肩,男人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她抬眼示意女侍应先离开。
杨宜强撑发抖的身躯,“女士,我不能......”
“没事,我有靠山,快走吧。”
她看着顾意弦的穿着打扮,犹豫几秒,点点头寻思赶紧叫人来帮忙。
人一走,男人伸出手,醉醺醺地嗤笑:“还靠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女人在这里只是交换的物品,你乖一点——”
话还没说完,他的后颈被一双柔软细腻的手钳住,脑袋被猛磕向花坛大理石边缘。
砰!
“啊!!!”杀猪般的尖叫。
顾意弦长睫倾覆住美眸,柔润红唇里轻飘飘吐出几个字:“嘘,小点声。”
“操!人呢!”男人受不住屈辱大吼,额角血丝从青紫的皮肤渗出。
纷杂的脚步响起,她轻啧了声,拽住男人后脑勺的头发向上提然后狠狠掼到花坛。
砰!又是一下重击。
散打与柔术黑带的实战威力十足,男人受不住晕了过去。
“都叫你小点声啊。”顾意弦嫌弃地指责,单手拧开旁边盥洗台的笼头。
水流哗啦哗啦,脚步声越来越近,细高跟成阻碍,她转了转眼珠,轻轻拨晚宴包的搭扣。
拱形穹顶水晶错落辉映于顾意弦精致的五官,上翘的眼尾被暗紫勾勒得魅惑。
她委身坐在矮沙发,笑着抽出一叠叠美元纸钞往半空扬起。
绿色蝴蝶翩跹旋转落了满地,像极了一场奢靡又疯狂的金钱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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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露天顶层可以俯瞰人工打造的微型沙滩,霓虹与通明的装饰灯照亮了移植而来的棕榈树,星空与金色细砂,巨大浅蓝色的游泳池,劲歌热舞下比基尼美女与南楚上流阶层的权贵们卸下伪装,金钱与色相的界限模糊,欲望与天性织成灯红酒绿,每一杯鸡尾酒都充满诱惑。
穿过泳池与仿真山峦,则是被黑衣保镖围的密不透风的一扇门,门内经理、荷官、服务员忙碌于布置十一点牌桌,又继续在马蹄形牌桌前放了八把舒适的软椅,放置玻璃杯与不同的种类酒。
会客区一分为四,每个位置的男人旁边或怀里都搂了个姿色上乘的美女,她们可能是舞蹈演员、戏曲花旦,刚出道的小花,只有江枭肄旁边的位置空空如也。
邢兴生笑着问:“江先生今年还准备当苦行僧不带女伴?”
顾檠与顾沭找来的女人隔着泾渭分明的距离,他抽着烟斗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