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20年,100年,无论多么漫长的道路,总要有个开端……你可以离开,可你要是离开了,就当我们从没认识过,我再也不会与你说话,再也不会和你见面。”她情绪激动地望着我。
我望着她愤怒的眼眸,半响后颓丧地说:“我留下来又能做什么呢?一样要出卖自己,你也要再婚了,不是吗?”
萨沙移开视线说:“依赖男人有什么问题?这世上的掌权者只有男人啊,底层者想往上爬,不攀附他们怎么爬?”
我想到莉莉安,摇头道:“别总想着利用别人,别人也未必那么蠢,愿意受你利用,你以为男人都是蠢货吗?”
“我岂敢小觑任何人,正因为想走进男人的世界,我才更不敢看轻任何男人,相反要尊敬他们,学习他们,他们中很多人也值得尊敬和学习。”
这场争执伴随着海伦娜的推门进入而消弭,她问我们用不用晚餐。
萨沙连一句道别也没有,径直离开了办公室。
“她怎么了?”海伦娜问。
“她有急事。”我解释道。
“这是给你的。”海伦娜把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我说:“刚才邮差送来的,说是隔离区下发的命令。”
我接过纸袋,打开读了读,心脏随着里面的内容一点点沉下来。
“是什么事?”海伦娜问。
“要取缔隔离区了。”
“取缔?以后没有隔离区了吗?”海伦娜兴奋地问。
我下一句话就让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秘查部队新上任的元首下令建造集中营,要把菲利斯人逐渐移交进去。”
“集中营不是监狱吗?菲利斯人又不是罪犯,为什么要关进监狱?那工厂怎么办?他们还能进工厂工作吗?”
“要等通知了。”我叹道。
几天后,被卫兵押送进厂房的菲利斯人少了一小半,我发现很多老年人都从队伍里消失了。
“请问怎么少了一部分员工?”我问。
“他们被押送到别处了。”卫兵说。
“去哪儿了?”我皱眉道:“有几个重要的员工,工厂运营离不开他们。”
“这我哪里知道。”卫兵不耐烦地说:“隔离区做了筛选,不适合工作的人都被火车运走了,听说送去了新建的集中营。”
阴影逐渐在我心头聚集,我无法抑制地产生了很多可怕的想法。
为什么都是老人?
为什么不适合工作的人都被送去了集中营?
进了集中营是纯粹被关押,还是……
我走到詹妮弗身边,她正坐在生产线上压罐头,脸色十分憔悴,看到我后便焦急地对我使眼色。
“安妮,你得帮帮我们。”她压抑着哭腔道。
“里面怎么样了?”
“他们一大早就带枪进了隔离区,把所有人都赶出房子,然后排队登记,我们以为是例行检查,结果回去的时候孩子们都不见了,很多老人也没回来,听说是被汽车统一带走了。”
“弗雷特呢?”我担心詹妮弗的儿子。
“他躲了起来,没被带走,可我父亲母亲还有叔叔婶婶他们全都被带走了,求你去打听打听,看看他们被带去了哪里,能不能让他们回来。”
“我知道了,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打听。”我安慰道。
之后我和海伦娜在外面跑了一天,到处打听消息,结果只听说,有一批菲利斯人将会被运往邻省的罗菲特集中营,这座集中营以前是座监狱,刚刚扩建了。
我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詹妮弗:“火车已经离开,拦截不了了,不过你放心,我这就去那座集中营问问,看能不能把他们带回来。”
詹妮弗已经六神无主,不止是她,很多工人都在一天之间失去了父母和孩子,他们急切地望着我,期盼我能把他们的亲人找回来。
我知道自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于是急急忙忙收拾行李,又带上了一笔钱,当夜就坐上了火车,准备前往罗菲特集中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