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看安妮小姐了,只要她放过你,我就遵守之前的承诺。”
莉莉安又爬回我脚下,扬起哭花了妆容的脸哀求道:“安妮,你放过吧,我已经怀了休伯特的孩子,我对不起你,我做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看向黑加尔先生,他仍然交叉着双手,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像一尊冰冷而沉默的雕像。
之前我还奇怪莉莉安为什么变得这样残忍,原来她竟然陪在一个这么冷酷可怕的男人身边啊,他们也曾有过亲密无间的时光吧,可他要处理她的时候,竟然连眼皮都不眨。
我的手从膝盖上滑落,那种疲惫的感觉更深了,像被压抑着喘不上气来似的,我落寞地说:“先生,我刚才只是诅咒她罢了,并没有要她死的意思。”
“那你还需要做些什么来报复她吗?”
“没有了,请让她去孩子父亲的身边吧。”
黑加尔先生轻笑着摇了摇头:“好吧,如你所愿。”
两个属下把哭哭啼啼的莉莉安带走了。
黑加尔先生递给我一条手帕说:“擦擦眼泪吧。”
我愣了愣,没有接过手帕,而是用袖子抹了抹脸。
他笑了笑,收回手帕说:“我说过的,我把您当朋友,而您似乎一直看不上我们,我能理解,像您这样善良正直、有情有义的女性自然反感我们的做事方式,可这是我们的谋生之道,就像您也需要谋生一样。但请您记住一点,在我眼中,你和莉莉安是不同的,你在很久以前就赢得了我的尊重。”
然后他起身与我握手:“我还有事情要忙,耽搁您到这么晚,实在过意不起,我叫迈克送你。”
他离开不久后,迈克走进房间。
“处理完了吗?”他问。
“完了。”
“那回家吧。”
迈克开着汽车,我坐在后座,路灯的光影明暗交替着,白天的热度已经下去了,但车里还很闷,连开着车窗也感受不到一丝风的凉意。
迈克抽了一路的烟,直到把我放下车,他也仍然垂眸抽烟,似乎在烦恼着什么。
路灯下扑棱着许多飞蛾和小虫,花坛里的蟋蟀先是轻吟浅唱,然后又一声高过一声。
“谢谢您,我回去了。”我说。
“等等。”他丢掉烟蒂,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他的蓝眼睛目光炯炯地望着我,可没坚持多久,他又移开视线。
“你怎么看待黑加尔先生?”他问。
我好奇他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便客客气气地说:“黑加尔先生是非常厉害的人。”
“只有这一句评价吗?”
“他……他是很公正的人,还……帮助我们乡人……”
迈克像看傻子一样,白了我一眼,冷哼道:“既然黑加尔先生这么好,他要你当他的情妇,你答应吗?”
冷汗瞬间从脑门上冒出来,我花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急忙上前一步,抓住迈克的袖子,焦躁地问:“不会吧?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脑海中一片空白,好像闪过了惨白的一团后又陷入了黑暗。一直以来我努力生活,拼命挣扎,自以为终于浮出水面,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可没想到一眨眼又被拖回了海底,而那个试图拖拽我的,还是个我根本触动不了分毫的庞然大物,一旦反抗就会遭到灭顶之灾……
我松开迈克的袖子,紧紧攥着胸口,因为窒息感简直要将我淹没了。
“你没事吧。”迈克搀扶住我。
我有些腿软,踉跄了两步,迈克硬是拉扯住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当下就是哭了起来,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
“别哭了。”迈克犹豫了一会儿,低头在我耳边说,“我对黑加尔先生说我喜欢你,他知道后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我不由得抬头看他,泪水模糊了双眼,他的脸也变得朦朦胧胧。
迈克放开我,往前走了两步,背对着我说:“我不会娶你的,你放心好了,但我对黑加尔先生说,我们已经有婚约了,所以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你要娶我吗?”
“我说了我不会娶你,我干嘛要娶个看不上我的女人。”他烦躁地说,“我对黑加尔先生说,会等你毕业再完婚,但那只是个借口,再过两年谁知道会怎么样,你就当我今晚什么都没说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