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让福冈市警察本部长将位置让给狗子这个建议太过惊艳,那头的人居然当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我考虑考虑。”
随即他饶有兴致地问,“你养狗了?”
“……不是,别人的。”源辉月顿了顿,绕过了这个问题,“别岔开话题,你故意设计我来博多就是为了这个吧?津川部长作为一个老刑警能够连资料都发错,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对面的人笑了,悠悠地说,“说起来,你捡回来的那个小朋友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源辉月拨弄流苏的手一顿,“……柯南?”
“他也看出来是我想让你们来博多,唔,我的手段退步了吗?意图能被这么多人发现?”
源辉月:“……你根本就没藏吧?”
对面从善如流地认同,“说得也是,对自己的女儿确实不用玩这么多手段。”
源辉月:“……”
你那么聪明,知道你女儿现在想揍你吗?
“那孩子还跟我说,其实我不用把那桩连环杀人案的资料放进去,你也会去博多,为了那个叫做林桥梅的小姑娘。”他说着忽然正经起来,“辉月,看来你的确变了不少,以前这些事你从来不会关心,也不会问我刚刚那个问题。你向来不怎么在乎别人的事情,相马家那个废物碍了你的眼你一般也只会当面叫他滚。”
源辉月:“……你刚刚也喊了他废物。”
“他又不是我的长辈。”某个宽以待己严以律人的人淡定地说,“而且我正在表达对女儿成长了的欣慰,你感动一下。”
源辉月不想感动,只想挂电话。
“说起来,既然你长大了,就不要继续闹别扭了吧,下个月能回家吃饭了吗?”
“……你再不说正事我真的挂电话了。”
“好吧好吧,”源宗政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语气一转,无缝切入到正经话题,“日运冷冻还有你们现在手上正在查的案子虽然闹得很大,但光凭这些事将博多警署的局长踢走可以,要动福冈警察本部长就勉强了。除非有位置更高的人出来指证他和这一系列案件有关,博多警署的局长是不会开这个口的,他还指望自己的后台不倒,能够东山再起,只有其他和相马不完全在一个战壕的人才有可能做这件事,你明白了吗?”
“哦。”
源辉月明白且毫不犹豫地挂掉了电话。
那头的源宗政对着发出“嘟、嘟”断线声的手机沉默了半晌,回头问刚好进门的秘书官,“你说,她是不是叛逆期到了?”
秘书官:“……”
这个世上敢挂源宗政电话的人就那么几个,秘书官就算只听到了个尾巴都能猜到对面的人是谁。他保持着完美微笑,十分具有职业素养地对自家上司的鬼话表示赞同,“孩子到了一定年纪都这样,源长官您多担待一点。我家儿子最近也是叛逆期,快把我胃病都气出来了,相较而言源小姐已经很懂事了。”
秘书官家中那位循规蹈矩了三十多年的儿子无辜被叛逆,天知道他结婚快十年,自己的儿子都要上小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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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辉月这头刚挂断电话,柯南就找了过来。
酒吧侧面是条被夹在两栋高楼之间的小巷,这一带都是老房子,两边的墙面都爬满爬山虎,植被丰沛,像个钢铁城市中通往森林幻境的密道。
源辉月站在巷子口,收起手机,举起那张名片在太阳底下略微倾斜着照了一下。柯南远远望着疑惑地走了过去,“辉月姐姐,你在看什么?”
她随手把名片递给他。
“来之前源宗政跟我说过一句话。”
柯南下意识将视线从名片上抽出来,侧过头听着她淡淡道,“不管觉得一个地方有多糟糕,当还没有准备好帮它重新建立起新的秩序的时候,就不要贸然破坏它原有的规则。否则不管你想做什么,结果只会更坏。”
这的确十分像那位源氏的家主能够说得出来的话。
柯南默默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博多如今的现状,即便这座城市已经从上到下烂得让人看不下去,依旧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
就算是向来横着走的源大小姐,讨论武田刑警的案子的时候,一开始也打算遵循这里的规则用钱砸人,而不是仗着自己的家世直接跑到博多警署去要求他们重新调查。
“只不过,”源辉月忽然话音一转,“我看他们现在已经准备好了。”
小侦探一怔,就见她把手插回风衣口袋,语气平淡地问,“那几位警官还在市长那个儿子家?”
“……是,我刚刚给高木警官打了电话,他说原田佑介虽然承认那段视频里的人的确是自己。但是一口咬定说那个叫做池田的女孩子是他女朋友,当时他们闹了点矛盾,对方负气出走,他只是去把她哄回去,动作粗暴了一点,恰巧被监控拍了下来。”
源辉月唇角挑了挑,颇有几分嘲讽的意味,“他管那个叫‘哄’?”
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当街殴打掳走一个女孩子是犯罪,但如果声称那个女孩是自己的女朋友或者老婆,这事就由大化小变成了家庭矛盾。就好像一旦冠上某个男人的女朋友的名号,那个女孩就不再是个有独立思想的人,而成了那个男人的私有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