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了一圈壮汉,似是闲聊一般,随口说出一个地址,详细到连门口的柴火垛都描述出来了。
“这是你家住处?”
刘兵足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点了点头。
“你儿子叫什么?”
“刘圆子。”壮汉老老实实地回答。
和沈厌捡的那个孩子对上号了。
常意神色微动:“亲生的吗?”
这个问题不是多难回答,刘兵足却一下子激动起来,声线也提高了:“不是亲生的,难不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常意打量了他一下,故意说道:“你和他骨相长得不一样。”
“什么?什么骨相?”
刘兵足没听懂骨相是什么意思,但听懂了“长得不像”这几个字,着急忙慌地说道:“孩子长大还得变好几变呢,现在长得不像不是正常的吗?”
“你慌什么。”常意启唇,张口就来:“我学过相面的,师傅是张习灵——天玺台的国道,不说学了个九分,至少也是能出师的水平。我说你和你儿子面相不像,你有什么问题吗?”
常意这一番话,他还真听了进去,他们这些老百姓或许不知道官员的名字,但张习灵的名字肯定知道,年年主持祈雨的可不就是他,那一定是个道法高深的术士。
张国道的徒弟本事肯定不差,他心里慌了:“那......那孩子长得不像我,像他娘。”
“好。”常意说道:“那把她娘接过来,如果让我看了,她也不像,我就把你们俩就立刻斩首示众。”
“等等......等等,怎么就要斩首示众了。”
刘兵足一下子慌了,几步膝行到他们俩面前,冷汗直冒,嚎啕大哭:“我们只是想找个孩子罢了,怎么就闹到斩首的份子上了!不能这样不公啊!”
“你一路过来,浪费了官府不少人力物力。”
常意眼里毫无怜悯,甚至可以算的上是酷烈:“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把一些无关紧要的假事呈到殿下眼里,那么国不就乱了吗?“
刘兵足已经被她绕晕了,喃喃道:“可是我的孩子是真丢了!”
常意假装没听见他的话,吩咐谈华钰:“把他妻子带过来——顺便带个刽子手过来。”
谈华钰心领神会,作势要走。
刘兵足简直要昏厥过去了。
他没常识,不知道刽子手不可能让私人随意使唤,他被常意的话吓到,站起来连声重复:“不是亲生的、不是亲生的,他是我一个朋友的孩子,是让放我们这帮着养的。”
“什么朋友?长什么样?”常意知道自己问对了,立马问道。
“唉、高高瘦瘦的,脸很长,皮肤还挺白的,和这位大人差不多高。”为了不被斩首,刘兵足只能如实说道。
听这描述,和常成雨或是沈闵行都不太一样。
“他叫什么名字。“常意问道。
“这、这我不清楚。”刘兵足呐呐。
“你替一个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养了这么多年儿子?”常意勾了勾唇角,讽刺笑道。
“这不是一见如故吗......”
在两个人的眼神下,刘兵足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破罐子破摔道:“他给了我们十几两银子的抚养费,行了吧。”
和她想的差不多:“他经常来找你吗?”
“还、还好,不多。”刘兵足磕巴地说道:“有时候路过了就来吃顿饭。”
“然后再给你们点钱。”谈华钰评价。
刘兵足只能点头。
说到这里,常意已经基本能确定那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恐怕路过吃饭什么的,都是去他们家底下那间密室找出来掩人耳目的借口。
“按照他说的那个人找。”
常意记下刘兵足说的特征,长得不一样,也可能是易容。
易容不是话本子里编的那样,随便就能变成其他的脸,每一张面皮都要经过繁杂的程序,想要做一张极其麻烦,所以易容的人不会随意抛弃一张面具。
现在那人还不知道刘兵足进城、他的这一张脸已经被暴露。
有很大的可能性,他就用着这张面具在京城里生活。
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常意说道:“给你两天时间,这次找不到人,便不要回来了。”
“好。”谈华钰毫不犹豫地领命,又靠近了一点,犹犹豫豫地开口:“大人,你能给我相相面吗?”
常意颔首,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看看......我是否有升官发财的命。”
谈华钰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另起了一段话。
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常意便如实说道:“我看不出来。”
“相面这门我一知半解,当初学了一点,张先生就求我出师了。”
“什么?”
问的人是谈华钰,不可置信的是两个人,刘兵足怪叫一声,差点扑到他们两个人面前。
他老底都被骗光了,结果眼前这女子说她其实不会相面!
”怎么可能?你真的不会相面?那你是怎么看出孩子不是我亲生的!“
“是啊。”常意看着他,笑了笑:“我不会相面啊,诈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