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促地喘了两口气,两腿发抖,感觉眼前的空间都在逐步变窄,不停地挤压着她呼吸的空间。
她说不出一句话。
听常意娓娓道来,才知道她不是靠那只镯子瞎猫碰上死耗子。
完全被看透了。
......就连她自己那点千回百转的心思,都在常意这个人眼里暴露无遗。
正常人怎么可能将他人的想法揣度到这种程度。
如果她不是提着灯笼,脚下能倒映出影子,常步箐真要以为她是什么来索命的妖魔。
那些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
看她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常意温柔地扶着她的胳膊。
可常步箐还是被抽走了骨头一般,慢慢瘫坐下来。
她面如死灰地垂下头。
常意也蹲下,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问。
“你杀我是为了前途;毒杀我娘,可以是老夫人指使......你杀檀回的动机是什么?”
这是常意唯一看不懂的地方。
檀回入府没有资格拜见老夫人,也就没有得罪老夫人的机会,常步箐和她也没有交集,缺乏害她的动机。
“我是想借她的死,用那个泼妇的刀除了你。”
常步箐艰难晦涩地回答她。
“你在撒谎。”
常意很快否认了她的回答:“你想除了我,有很多比这更好的方式,这方法漏洞太多了。”
把檀回吊死、用八百两买通妇人,每个法子都会留下巨大的漏洞,需要接着用无数谎言填补,不像是精心策划的谋杀。
檀回是一个没必要死的人。
如果常步箐脑子没坏,就不会去用一个局外人的性命去害她,这其中风险太大了,除非这个人有不得不死的理由。
常步箐既然用了杀她这个理由来骗她,说明其下掩盖的肯定是比杀她还要不能公之于众的事实。
说不定,就是她想知道的......
她动作轻柔又强硬地抬起常步箐的脸,问出一句让常步箐差点魂飞魄散的话。
“你身边还有另一个人,是不是?”
她顺着自己的推测讲下去:“那个人是个男子,对吗?”
她看着常步箐骤然变幻的表情,知道自己说对了。
“你先给檀回下了毒,鸩毒从发作到死亡需要好几个时辰,趁她发作不能说话的时候,你们两个人把她活活吊死在了我屋里。”
檀回的尸体看上去是自缢,是因为她确实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吊死的。
常步箐虽然力气大,也不可能一个人搬动一个活着的成年女子,再把她吊到房梁上。
所有的一切,其中都应该还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会是谁?
她随意抛出猜测,一点一点击溃常步箐的心理防线。
“檀回被杀,是因为撞破了你们俩的秘密吗?”
“他是淮阴侯府里的人吗,如果不是,不可能这么来去自如。”
“你下毒的鸩鸟,是他给你的吗?”
“如果是他给你的,他从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和你相识了?”
常步箐已经要被她逼疯了。
哪怕她什么话都不说,什么都不去想,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有五感,常意这个变态就能从她的脸上自己得到想要的答案。
她在常意的眼神下被剖开,什么都不剩。
常步箐凄厉地哀嚎了一声,捂住双耳,不想再她问一个字,又反应过来,双手捂住脸,想挡住自己的表情。
但最后她什么也没有挡住,涕泪顺着指缝流下,她满脸狼狈地喃喃。
“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常意移开手,站起来淡淡地俯视着她。
那一刻,常步箐只觉得常意如同掌管善恶的神佛,向她投来了然的一瞥。
她的秘密、她的罪,都早已注定好审判的结果。
一道浑厚又夹杂着怒气的声音喝道:“够了!”
淮阴侯大步走出来,满眼嫌恶地瞪了常步箐一眼,大声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
他这话时虽然在面对着姐妹二人,实际上却是说给他身后的人听的。
这事已经牵扯人命,便不能像之前那么草草了结。因此常意和常熙回回府时,侯星为了重查此案,也跟着他们一起来了。
他来淮阴侯府不就是为了此事?眼看现在真相大白,他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侯星走过来行了一礼,皱眉:“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候大人。”淮阴侯沉这脸说道:“这是我们家的家事,接下来,就不劳你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