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姚和弘历的满月宴结束不久, 李氏册封为侧福晋的旨意也就下来了。
亦嫣命人送去了不少珍惜物件作为她晋升为侧福晋的贺礼,其他众人也紧随其后,送了贺礼去。
这日初二, 又到固定请安的日子。
亦嫣去看过两个孩子, 便往正院走去,走到大路, 恰好迎面撞上了也前来请安的李侧福晋。
今儿的李侧福晋依旧一身素雅的装扮, 和在庶福晋的时候没多少区别。
直至今日,亦嫣才觉得李侧福晋的真的变了, 变得不再一样那般张扬了。
其实亦嫣觉得打扮张扬也没什么, 只要性子不嚣张跋扈,不伤害到她人就没事。
与此同时,李侧福晋见到亦嫣的身影, 立马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亦嫣。”
亦嫣笑盈盈上前几步:“今儿是册封侧福晋后,第一次请安,怎么今儿那么早?”
李侧福晋拂了拂发髻;“这不是你太过早来, 我也不好迟过你啊。”
亦嫣轻笑道:“这么说,还是我累得你不能多睡一会了。”
李侧福晋:“那倒不至于, 就是脚步快不快的问题。”
亦嫣:“你现在怎么又叫我名字了?”
李侧福晋一愣, 旋即垂眸不好意思道:“这不是因为之前我还不是侧福晋嘛。”
她不想占了亦嫣的便宜,所以她想等两人平级之时, 再也以朋友称呼:“您以后也不要庶福晋、侧福晋地称呼我的名字吧。”
亦嫣眨了眨眼,李侧福晋的名字, 她倒也知道, 便笑道:“那好, 以梅。”
李侧福晋笑着应了声, 说着她侧头过去:“你瞧。”
亦嫣顺着望去, 发现此时李侧福晋头上正簪着一支金珠翠宝蝶赶花簪子,是她送去的贺礼之一。
这支簪子做工十分华美,宝石颜色淡雅的粉色,围绕着宝石的翡翠,也是种水十分好的淡绿色,她觉得这支簪子适合现在李侧福晋着装的风格,便让人一并送了去。
李侧福晋羞涩道:“我很喜欢。”
亦嫣点头微笑:“你喜欢就好。”
李侧福晋喜笑颜开,非常自然地挽上亦嫣的手:“请安的时辰也快到了,咱快走吧。”
亦嫣点头也就任由李侧福晋牵着自己往前走。
在进入正院的大门之际,亦嫣忽然想到什么,停下道:“虽说你如今升为侧福晋,但咱该如何对福晋恭敬就如何恭敬。”
她真怕李侧福晋升了位份,又开始飘了。
李侧福晋以为亦嫣在维护四福晋,心里有些醋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福晋恭恭敬敬的。“
亦嫣见状加重语气道:“诶,认真些,其实福晋人还不错的,你敬重她,她也会给你该有体面。”
之前两人之所以水火不容,想必也有李侧福晋屡屡挑衅四福晋的缘故,现下众人一派和气,她也不想两人再起什么矛盾。
李侧福晋点头道:“好啦,亦嫣,我知道了,再说我再升也还是个侧福晋,永远越不过福晋去,我哪儿有这个胆子不敬重福晋?”
亦嫣戏谑地看着李侧福晋,满脸都写着“你有”。
李侧福晋看得浑身不自在,认真道:“我说真的。”
从前她还幻想着能取代福晋在府中的地位,可亦嫣独得四爷的宠爱多年,又当了那么多年的侧福晋,都没能彻底撼动四福晋在府中的地位。
既然如此她还废那么多劲儿干什么?
亦嫣也没在说什么,反正她话到就好,至于别人最终的抉择,她也不会多插手的。
两人一起携手进了正院,一进大厅,便瞧所有人都已到场。
“妾身给舒穆禄侧福晋、李侧福晋请安。”
亦嫣正想开口让众人起来,却感觉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角,转头望去,是李侧福晋,便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李侧福晋只是拉着亦嫣往前走,等二人各自入座后,李侧福晋才悠悠让众人起来。
亦嫣见状便知道李侧福晋老毛病又犯了,就连请个安也要讲究个侧福晋的派头才行。
不过众人倒对李侧福晋行为也习以为常了,今儿是她晋升为侧福晋第一次请安,在众人面前不扬武扬威一次,她们还以为李侧福晋出了问题。
众人落座后,四福晋也从里屋出来了。
亦嫣起身行礼之际,也不忘看了眼旁边的李侧福晋,见她如自己一般态度恭敬地起身行礼,她也就放心了。
四福晋落座后,也让众人起身入座。
亦嫣一落座,四福晋就笑盈盈问她:“姚姚和弘历早膳用得可好?”
四福晋喜欢姚姚,现在会时不时派人来抱孩子去正院,所以亦嫣和四福晋一见面,必会聊起孩子。
亦嫣笑着回道:“好着呢。”
四福晋满意点头:“我给姚姚和弘历做了两顶帽子,明儿抱孩子来试试合不合适。”
亦嫣好不意思道:“您之前都给姚姚做了不少鞋袜了,如今怎么又给孩子做帽子?”
四福晋笑道:“无妨,我也是闲着。”
旁边的李侧福晋没想到,自己升为侧福晋四福晋根本就没反应,只是一味地和亦嫣聊天。
更让她生气的是,亦嫣居然也忽视她,只和福晋聊,想到这儿,她不服气地插了进去:“亦嫣,我给姚姚和弘历也做了一套衣裳,一会我就拿去蒹葭阁孩子们试试。”
说着就挑衅地看了眼四福晋。
亦嫣也应道:“你也做了衣裳?说来也惭愧,我还未给两孩子做过什么物件,有你们在,就越发显得我这个做额娘没用了。”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她们看李侧福晋气焰嚣张,还以为她今儿会和福晋闹起来,却没想到是这个结局?
算了,既然没戏看,那就喝茶吧。
…
请安结束后,亦嫣准备李侧福晋分开回蒹葭阁之际,李侧福晋忽然叫住了她:“亦嫣。”
亦嫣回头看向她。
李侧福晋笑道:“我去你哪里坐坐,顺便看看姚姚和弘历。”
亦嫣笑道:“好啊,欢迎之至。”
两人又一起往蒹葭阁走去,路上两人百无聊赖聊着。
亦嫣:“升为侧福晋以后,感觉如何?”
李侧福晋脸色难看道:“感觉和做庶福晋没什么区别,底下的人该如何跪我就如何跪我,我也依旧要给福晋行礼。”
这可是她自进府以后便念着的,到了这个位置发现,也没什么特殊的。
亦嫣:“怎么会?起码你不用给我行礼请安了。”
李侧福晋:“我又不在意是否要向你请安,即便现在侧福晋的身份,向你请安也心甘情愿。”
要不是亦嫣屡次慷慨出手救下她和弘昀,她和弘昀这辈子的日子就毁了,所以亦嫣是她的恩人,对恩人行大礼,她甘之如饴,
“不过升为侧福晋对我来说,倒是有一个天大的好处。”
亦嫣:“什么?”
李侧福晋道:“就是能称呼你的名字了。”
亦嫣啊了一声,就这儿?她还以为李庶福晋会说,俸禄变高了,或者能自己住一整个院子了之类的,居然是能喊她的名字。
“其实你升不升为侧福晋,一样也能叫我名字呀,我不介意的。”
李侧福晋道:“我介意。”
亦嫣:“为什么?”
李侧福晋:“试想一下,如果福晋对你有恩,她让你叫她名字,你会叫吗?”
亦嫣想了想,还真不会,两人地位不平等,喊上位者的名字本身就是僭越,她也不可能尊敬自己的恩人,她终于明白李庶福晋的纠结所在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李侧福晋又道:“说起升为侧福晋,感觉自从你升了侧福晋以后,我好久没搓一顿马吊了,咱要不要来几局?”
亦嫣奇怪道:“你想玩的话,咱后院也有不少人啊,你为何不找宋格格伊格格她们、还有钮祜禄格格也行。”
李侧福晋:“她们总是不敢赢我,玩得没劲儿,只有和你玩,才好玩。”
亦嫣忽然响起自己和李侧福晋打麻将,从不放水给她。
李侧福晋忽然歪头道:“而且我只喜欢你的性格。”
亦嫣指了指自己:“我?”
李侧福晋回想当初:“你这人看着柔柔弱弱地好欺负,可却像个小猫似的,谁敢出手伤害你,就立马反手将人抓得满脸抓痕,可在大事上又总是忍不住心软。”
和四福晋之前的伪善一点也不一样,所以她从未怀疑过,她救自己的用心。
亦嫣笑笑不说话,李侧福晋还说自己呢,其实她不也是一样,看着张牙舞爪的,但手段也只会让人跪,但却从未见她出手对付过说。
想起之前,她还说过不会念及她的恩情了,结果就是直接忽视她的存在。
想到这里,她不由笑出声来。
李侧福晋恨铁不成钢道:“你还笑,你知不知你这性子,幸好是在四爷的后院里,否则你的心软终将会害了你。”
她这是将亦嫣当做是朋友,这才和她说真心话,不然她和福晋又为什么要斗的水深火热的?
亦嫣陷入深思之中,她也明白自己心软这个缺点,这或许是现代人通病,内心总是保持着一丝柔软。
从前她也想过要不要抹去自己身上现代的烙印,彻底融入这个时代。可人总是这样,虽然明白很多大道理,也知道该如何做是对自己最有利的,但她就是不想这么做。
而且她也舍不得,这份现代人独有的柔软,是她唯一在现代存在过的痕迹,这是这个时代永远从她身上夺不走的东西,所以她不想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