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错身而过时,奚澜誉出?声:“这么费劲。改天把老太太接过来玩一天不就行?了?”

宁枝愣了下回?头:“你疯了?”

奚澜誉挑眉:“她?在北城养老,过来不是?迟早?”

话是?这么说,但宁枝其实还没准备好。

拍照片她?可?以自己布置个合情合理的场合,但外婆如果真的来了,她?这点伎俩肯定?糊弄不住她?了。

但要是?真把她?整个房间都搬过去?,又实在太麻烦了些。

她?想?了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说:“再说吧。”

不过奚澜誉这一点确实提醒了她?。

未来的一年,外婆肯定?会过来那么几次,他们要是?那时像现在这样相处肯定?不行?。

结合老太太热衷打突击战的行?为,宁枝觉得还是?应该尽早做准备。

她?将那堆东西放回?去?,再次敲响奚澜誉的房门。

“那个,我觉得你说得也有道理。”

奚澜誉嗤了声:“才发现?”

他估计正要去?洗澡,领口?解了三颗扣子,露出?平直的锁骨和如月光般清冷的肌肤。

开门的刹那,他正低头在那慢条斯理卷领带。

宁枝握了握拳,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那我们就先从对对方的称呼开始演习。”

奚澜誉“嗯”了声,抬腕看了眼表,提醒她?:“还有十分钟。”

宁枝说:“不急,你要是?忙,我们就明天再练习。”

奚澜誉似笑非笑,倚在门框边,手里绕着那领带,“你先来。”

看来他想?尽早开始,宁枝耸下肩,装作无所谓地?开口?,“……老、老公?”

奚澜誉突然俯身,盯她?半晌,噙了点笑问,“你结巴什?么?”

宁枝第一次见他笑得这样明显,她?明显愣了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他房间门口?的原因,那浓烈到能将她?淹没的木质香格外使她?头脑发晕。

连带着她?看他,好像都镀了层滤镜。

太不公平,常年冷脸的人怎么笑起来会这样好看?

她?微微不自在,指尖扣了下掌心,往外退一小步。

奚澜誉站直,略垂眸看她?,有种为人师的压迫感:“语气太生涩,再来一遍。”

宁枝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深觉自己太不专业,哪有妻子跟丈夫同居这么久,还会因为喊一声老公而结巴脸红。

她?有些丧气,这比想?象中难多了。

她?还不如去?跟几场手术。

见她?不说话,奚澜誉将卷好的领带搁在桌上,拖腔带调,含了点北城话独有的懒散,“之前不是?叫挺顺?”

之前?宁枝皱眉。

她?什?么时候叫……

脑中电光火石,宁枝忽然想?到她?跟外婆去?机场接机那一次。

当时有人搭讪,她?随口?就将他拉出?当了挡箭牌。

宁枝抿唇,止不住的羞耻。

这都多久了,他怎么还记得!

何况这人也太腹黑了吧,竟然憋到今天,又将这事拿来调侃她?一次。

宁枝此?时恨不得逃走,但她?又不肯轻易被他占上风。

何况,奚澜誉这么冷,还真不一定?有她?喊得自然。

宁枝微抬下颚,同奚澜誉的视线对上,“礼尚往来,你也叫一次。”

奚澜誉挑了下眉,忽然侧身,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喊:“枝枝。”

怎么不是?老婆?

不过……宁枝捂了捂耳朵。

尽管知道他是?刻意?装出?的亲昵,但真的听起来比她?要自然。

宁枝下意?识抬头看他。

从她?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奚澜誉微动的喉结。

不知是?不是?室内气温比较低的缘故,那喉结周围的皮肤格外的苍白?,反衬得那凸起泛着点些微的粉。

莫名的禁欲。

而奚澜誉那声就好像他附在她?耳边,格外的有磁性。

不用照镜子,宁枝也知道自己的脸比方才红得还要厉害。

她?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两人的演技竟然有这么大的差距。

忽然,奚澜誉又压低些身子,那声音比方才的更沉更磁,这回?是?真在她?耳边。

他哑声唤:“老婆。”

这声里装出?的旖旎与深情几乎能以假乱真。

宁枝呼吸下意?识漏掉一瞬。

她?伸手将他推得离自己远一点,罕见慌乱,磕磕绊绊说:“可?、可?以了,我们下次再练习。”

宁枝转身,听到背后似乎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

-

宁枝想?过钱维远不死心,搞不好哪天会找去?医院,但她?真没想?过钱维远竟敢带着钱思宇来北江湾。

宁枝下班开车回?家,正要过栏杆,钱思宇将车猛地?一别?。

要不是?她?踩刹车踩得及时,恐怕已经撞上去?了。

宁枝坐在座位上深呼吸,简直不敢细想?。

下班见到这两人已足够令她?恼火,结果钱思宇偏偏还不知死,下车来敲她?的车窗。

宁枝懒得理他,坐在车里,看竟谁耗得过谁。

钱思宇是?钱维远婚内出?轨生的儿子,与宁枝同父异母,两人关?系自打见面那天起便不算和谐。

再加上后来发生的一些事,宁枝光见到他,便有种生理性的反胃。

她?摸出?手机,思考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

车后忽然传来一阵喇叭声。

宁枝瞬间觉得恶心透了。

他们选在路口?别?她?的车,不就是?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么?

她?冷笑声,看了眼挡在自己车前的钱思宇。

他摆出?副流氓样,无所谓地?朝她?侧下头,大有她?不下车他绝不让开的架势。

宁枝嗤了声,将车开到旁边,后面堵着的车辆渐渐驶入。

宁枝按下车窗,冷声问:“你们到底想?干嘛?”

钱思宇笑得格外意?味深长:“姐,我们好久没见,你怎么一见面就讲这么伤人的话?”

宁枝冷脸:“如果你们再不离开,我会叫保安。”

钱思宇说:“好啊,你叫啊,最好把你那个有钱有势的老公也叫过来,正好让他看看,他娶的老婆是?怎么对她?娘家人的。”

宁枝面无表情将窗户关?上。

看来这两人堵她?是?假,堵奚澜誉才是?真。

她?拿出?手机,给奚澜誉发微信:“钱维远正在小区门口?,我会处理,建议你最好晚一点再回?。”

消息发出?,迟迟没有回?应,宁枝没在意?,将手机熄屏。

反正该她?通知的她?已经通知到,她?问心无愧。

钱维远见她?不出?来,疯狂给她?打电话,宁枝索性将手机关?机,待在车里闭目养神。

就在她?不知会这样僵持到什?么时候时,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

“钱总不去?公司,跑来这堵人?”

宁枝转头,看到奚澜誉倚在他那辆劳斯莱斯前,嗓音深沉,那久居上位的威压展露无疑。

钱维远退开,脸上生出?点惧意?。

但他犹豫一瞬,便朝奚澜誉迎过去?,不敢以老丈人自居,只笑着给自己打圆场:“奚总,误会,误会。这不是?正好路过吗,我们就想?着过来看看,谁知这孩子不知道怎么了,躲车上就是?不下来。害,我好歹还是?她?亲爸呢。”

宁枝面无表情掏出?耳机,不愿听他这些虚伪到令人作呕的言论。

夕阳西下,钱维远嘴唇翕动,宁枝听不清楚,只看到奚澜誉垂眸,间或搭理一下。

没过一会儿,钱维远便带着钱思宇讪讪离开了。

车门被敲了一下,奚澜誉示意?她?先下来。

不知他们聊了些什?么,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宁枝看向奚澜誉,语气诚恳:“不管钱维远跟你说了什?么,请你都不要答应,他那样贪婪的人,如果能从你这得到一次好处,他一定?会想?办法争取第二次、第三次……”

奚澜誉偏头看了她?一眼,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她?一贯如此?,宁枝也没在意?。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奚澜誉突然开口?解释:“北辰现在是?钱氏最大的股东,公司有意?将钱氏旗下一部分亏损的酒店关?停,降本增效,缩小经营范围,这对于积重难返的钱氏来讲是?件好事,但钱维远坚决反对。”

宁枝“哦”了声,不以为意?回?,“他大概是?受不了自己的企业越做越小。”

不知是?不是?做过凤凰男的原因,钱维远这人好面子好到了一定?境界。

别?说缩小经营规模,就是?让北辰入股,成为最大的股东这事,估计就能让他深夜想?想?就怄得慌。

现在让他亲手将自己打下的基业砍掉,从大老板变成小老板,他不得气得跳脚。

奚澜誉看她?一眼,迎着晚风,没什?么情绪地?开口?,“这项决议董事会已通过,没有更改的可?能。”

他讲得随意?,倚在车前,从银质烟盒里摸了根烟,咬住滤嘴点燃。

分明这样散漫的姿态,却可?以在谈话间决定?一家公司的生死。

尽管这跟宁枝无关?,她?还是?深深体会到,自己果真与他身处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