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个消息,付瑶琴喜不自胜,赶紧打电话把逛街的女儿叫回家:““心心,今天有个芭蕾舞团的杨老师打电话来,问你愿不愿意去参加她们舞团的考核。”
陶幼心刚拿起桌上的橘柑,听到直接愣住:“咦,芭蕾舞团?”
如果考入舞团,她未来几年的专业路线基本就定性了。
付瑶琴问:“心心,你有想好以后要做什么吗?”
陶幼心摇了摇头。
她一直觉得距离高考填报志愿还早,只是偶尔在学校跟同学谈论到,没有认真思考过,或者说想不到。
付瑶琴又问:“那跳舞呢?比起以后去上班工作,你会更喜欢跳舞吗?”
“喜欢。”她点点头。
“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兼顾舞蹈和学习,要不要往这个方向发展试试?”今天杨希惠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她想了一个下午。
尊重孩子并非放任,因为孩子在成长时期需要引导,只要是正确的就可以尝试。
陶幼心想了想,回答她:“也可以。”
付瑶琴笑着点她脑门:“你这孩子。”
从小就这样,生活态度极其乐观,什么都可以,对什么都没有太强烈的争取欲望。
晚上睡觉前,陶幼心在跟许嘉时打语音电话时提起这事:“我都没想好以后学什么专业,现在感觉舞蹈也不错,你觉得呢?”
“这个要问你自己。”许嘉时并未给她明确答案。
“我有点拿不定主意嘛。”她抱着大白鹅玩偶在床上翻来滚去,话里捎带着撒娇意味。
布料摩擦声清晰传到对面,许嘉时几乎能想象到她在那边静不下来得样子,换了个方式问:“如果让你放弃舞蹈,你愿意吗?”
陶幼心:“不。”
许嘉时毫不意外,又问:“以后读舞蹈专业,你愿意吗?”
她在许嘉时看不到的屏幕前点头:“可以。”
“那么答案很明显了。”许嘉时一点一点帮她理清思路,“距离艺考时间还早,你可以慢慢思考,但在最终选择来临之前,你可以先做好准备。”
“嗯嗯,我知道了。”其实她心里早有偏向,只需要别人明确的支持。
心里的大石头落地,陶幼心终于安静坐在窗边,搂着大白鹅眺望窗外:“今晚有月亮,你们那边呢?”
许嘉时侧头看了一眼,取下耳机便能听见。他迟疑片刻,不说下雨,而说:“大雨敲窗、夏虫晕唱。”
陶幼心扑哧一笑:“你们学霸都这么喜欢咬文嚼字的吗?”
下雨就下雨,还非要加上什么“夏虫”押韵。
“也许吧。”他淡淡的回答,听见耳机里传来打呵欠的声音,立马催促道:“快睡觉。”
“可是我想讲电话。”她拖长尾音。
“明天再讲。”许嘉时没顺着她,而是拿出了往日监管她的态度,“你把手机放旁边,等你睡了我再挂。”
“好吧。”她乖乖地把手机放在旁边,闭上眼睛。
没过多久,耳机里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少年摘下耳机,聆听窗外的声响,手指一遍又一遍摩挲着屏幕上那张独一无二的合照,低声喃道:“汽车驶过凌晨两点半,全世界都在故作声响。”
他所在的宿舍看不见汽车,现在也并非凌晨两点半,但他的心情跟这句话一样。
集训持续到八月下旬,直到开学前一周,各地的同学才陆续回归。
临走前,同组的成员相约聚餐,他们组共有三男两女,找了家烧烤店。
肉块在刷了油的烤盘上“滋滋”作响,五人拧开拉罐饮料,举杯碰撞。
“这两个月时间过得可真快。”
“可别,我老早就想回家了。”在这里,每天需要学习的科目不止物理,远没有想象中的愉快。
“那你当初为啥进来?”
“等什么时候拿到IPhO的大奖,再回答你这句话。”
“我以前觉得自己蛮厉害,这次来到集训营才发现自己的认知多狭隘,我是不行咯。”九月份又将开始新的一轮选拔,只有通过层层考验,才能参加明年的APhO或IPhO。
里面的竞争极其激烈,他们在高手眼里跟普通人无异。
“我估计也考不过,许嘉时去年可是拿了亚奥赛金牌的,明年去世奥赛应该没问题,他的学习进度简直可怕到吓人。”
“那倒是,咱们整个地区,他被选中的可能性最大。”所谓的“选”并非主观意识,而是通过考核,按照成绩选拔。
频频被点名,许嘉时官方式地回应一句:“大家都很努力。”
还是善解人意的女生故意打岔:“都放假了,就别聊学习了。”
旁边的人附和:“说的是。”
几人换了别的话题,吃饱喝足才离去。
“吃太饱了,我们干脆在外面散散步再回宿舍吧。”
“可以啊。”
“行。”
商场里到处都是店铺,两个女生路过饰品店就走不动路,三人只好跟随。
另外两个男生百无聊赖,倒是许嘉时有模有样地挑选起来,最终走到头饰区。
“许嘉时,你在这边看什么?你也要学女生扎辫子啊。”两个男生手搭肩膀开起玩笑。
许嘉时面无波澜,也不觉得尴尬,直接当着他们的面从横钩上取出一枚天鹅头绳握在掌心。
“我去。”男生惊,“你还真买。”
“不会是要送妹子吧。”
“是。”他答得干脆,径直去收银台结账。
晚上陶幼心照例给他打电话,知道他明天下午回家,直接问他有没有给自己带礼物。
他故意说没有,陶幼心哼唧两声,显然不信。
第二天下午飞机落地,许嘉时打开手机就看到她的消息轰炸。
“你到了跟我说一声。”
“哦不行,我要去帮妈妈办点事。”
“出门了,你下飞机跟我说。”
“大概你回家的时候我还在外面。”
她像在汇报流程一样断断续续发来信息,许嘉时看完,回复一句:刚下飞机。
夏日炎热,蝉鸣不断,路面被太阳烤得滚烫。
许嘉时从后备箱取出行李,回家先洗了个澡。
家里没人,陶幼心一时半会过不来,他就无需着急。浴室开着冷气,温水冲刷掉身体的疲惫。
十几分钟后,水声戛然而止后。
发梢在滴水,他随意地把衬衣扣上几颗,拿起毛巾擦拭头发。打开吹飞机柜子才发现,里面的吹风不见踪影。
许嘉时走出浴室,终于听到外面的门铃声不断作响。
他快步走去,临近大门时听到“嘀”的一声。
门已解锁,陶幼心推门而入,跟一米之遥的少年撞了个正面。
“许……”
她正要喊人,却被眼前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少年穿着宽松的蓝色衬衣,纽扣半敞,身体线条若隐若现。
短发湿漉而凌乱,有两缕贴在额间,水珠顺着脖颈坠入锁骨,莫名地……让人喉咙发干。
陶幼心直勾勾地盯着,深深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