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休息, 班级同学们都拥到窗口,雪白冰花从天而降,扑簌簌落满地面, 勤学楼前的小道瞬间被雪花覆盖, 寒风透过窗缝渗进来,蒋春眠搓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胳膊,掏出桌洞里的校服, 穿好。
还是很冷。
蒋春眠皱眉,肩膀缩起来, 脑海里有疑团浮现,转瞬间消失不见,手指捏了捏单薄的校服,她咬牙强忍,最终还是挨不住寒冷的气温, 推开后门直奔办公室。
班主任说:“没有冬季校服?行,我问问还有没有多余的, 你等等啊……有,你运气真好,还有最后一套,生活老师正好要来一趟,你在办公室等着吧!”
转而和对面的女老师聊八卦。
“……你知道刚进来的那女的,教高一语文的, 来学校面试的时候, 前面有人比她还要优秀, 但偏偏是她被选中……”班主任眉头稍挑, 露出抹轻视的笑,“……听说她和教务处主任有关系!这件事你可别跟别人说, 我只告诉了你!”
对面的老师露出了然的表情,用同等的八卦和班主任分享。
紧接着,两人的谈话由学校里不为人知的秘密到了寒假假期。
班主任抱怨道:“还是你好!寒假就放七天,我得天天来学校盯着他们学习。”
“……你们班里也就张雁回学习好,明年咱们学校就指望他拉高升学率,他平时成绩重本没问题……”
班主任嘟囔道:“他考得好我也没有奖励啊!”转而又悄声道:“明年开春王校长就要调走了,听说新来的校长以严厉出名,注重学生成绩,你说要是她来的话,我们的工资能不能往上提提……”
蒋春眠被迫听了一耳朵的八卦,心想这俩人真是心大,说悄悄话好歹避着她吧?她无心探究别人尤其是老师们的心里想法,慢慢放空思绪,盯着被雪雾弥漫的玻璃窗,眉头微蹙。
已知现在是冬季,快要放寒假了。
可是怎么跟蒋春眠记忆里的时间对不上?
她记得高考成绩出来后,父母爆发强烈争吵,感情破裂,得到两本离婚证书,蒋春眠在家里荒废度完暑假,实在忍受不了空荡荡的房子,收拾收拾回了老家,那时候祖母还在世,蒋春眠就陪着祖母度过人生最后时光,安顿完祖母的后事,等到开春的时候,她办理好转学手续,然后到学校报道。
她攥起拳头敲敲脑袋。
难不成是她因祖母离世,伤心过度,记混时间了?
蒋春眠不是钻牛角尖的性格,想明白最有可能的结果,她就不再去探究那些细节里的古怪之处,生活老师很快来到,蒋春眠套好冬季校服,被寒气浸透的肢体瞬间被包裹在温暖的衣服内,她搓了搓双手,向老师道谢,回了教室继续学习。
……
做完最后一套习题,蒋春眠抬头,班里的同学都走光了,教室空荡荡的,她的学习任务完成,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收拾书包。
离开教室。
正前方挡着两人。
“张雁回,我喜欢你!”
捧着情书的女生长相美丽,没穿校服,在望眼蓝白色的海洋里,夺目耀眼。浓黑卷发衬得女生脸蛋白皙,羞红脸告白道:“我喜欢你很久了,你也喜欢我好不好呀?”
见张雁回没动作,白婧急得伸手扯他的袖口,张雁回往后退步,白婧的手落空,顿时委屈得泪水盈满眼眶,嗔道:“你是不是嫌我学习不够好?那你给我当男朋友啊,你以后说什么我都听!”
蒋春眠的位置很巧妙,她的前面是被雪花落满的桐树,身旁是教学楼,她站在门口,道路往前延伸,路两侧种植着鲜绿的冬青,而那两人则是在道路的尽头,看样子像是张雁回被白婧堵在离开的路上。
她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走,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瞬间瞪大眼睛往前看。
张雁回躲避白婧的靠近,往后撤退的同时,撞在后面的桐树上,顿时惊到枝丫的堆雪,等蒋春眠看清楚的时候,张雁回离开原来的位置,不停拍打落满头顶的白雪。
“我们现在是学生,要以学习为主。”张雁回体型偏瘦,被冰凉的雪花落了满头满脸,他的脸颊瞬间被冻得发红,漆黑莹润的黑眸显露出几分不耐,但还是好脾气地说道:“抱歉,请你换个人喜欢吧!”
说完,他裹着满身凉雪离开。
蒋春眠来到新班级,除了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在办公室里倒是听了几句对于张雁回的评价,她也看过班里的成绩排名,张雁回是年纪第一,学习很好,现在的时间很重要,还有几月时间就要高考,她在心底暗暗赞同张雁回的行为。
什么事都不能耽误学习。
蒋春眠睡得并不好,或许是晚上快餐里吃出苍蝇,明明气温那么低,竟然还有苍蝇存活!而且最近家里附近快餐店的人都在偷懒,她早晨买的包子是凉的,种种导致蒋春眠精神萎靡,她决心以后要自己动手。
与平时一般无二的清晨,她嘴里嘟囔着每日的单词任务,在勤学楼的门口和人相撞。
“嘶——”蒋春眠瞬间清醒了。
捂住腰坐在地面,面前横来一只手,与此同时,响起一道微哑的声音,“对不起!我扶你起来。”
蒋春眠搭上他的手臂,站起来,道声谢后抱着书包靠在一旁。
垂眸看到漆黑的发顶。
男生穿着冬季校服,厚实的蓝白校服裹着他纤长的身躯,探出口袋的手指白皙透红,骨节分明,他拿起落在地面的单词本,用袖口擦干净表面沾染的雪粒。
随即,歉疚笑笑,“是我走神没看到,你伤到哪里?我陪你到校医院看看吧。”
蒋春眠的无声在张雁回眼里,是疼得说不出话,实际上,蒋春眠盯着面前过分白皙的男生,总觉得哪里很奇怪,但是她说不上来,在阳光突破云层,泄落亮光照射在男生的脸上的时候,她捏着包带的手指颤了颤。
张雁回微微抿唇,两颊浅露酒窝,润泽明亮的黑瞳带着明显的焦急和歉意,云层透来的光照亮他的五官,苍白的面颊浮现潮红,两人对视的短短时间里,他捂住嘴咳嗽两声,稍稍拉开和蒋春眠的距离。
再次提出带她到医务室的请求。
蒋春眠回神,摆手拒绝,“是我的问题。我没事,不用到医务室。”
张雁回捂住嘴,咳嗽的同时带红他的脸,蒋春眠连忙道:“我真没事!你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