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年关, 特产店里很多人。
夏莓选了些有名些的牌子和种类,都各买了四份,打算到时给她爸、卢阿姨、奶奶还有程清焰外婆都送去。
店里可以直接快递, 夏莓也懒得明天再提着去机场,便一并都填了柯北老宅的地址, 选了特快。
第二天, 两人便一起出发去了机场。
春节期间的机场人满为患,他们昨天收拾行李收拾到了很晚,过来时都在车上补觉,连机票都忘了提前取, 等到了机场取票,同排的票早就都被取完了。
最后只能取了前后座的两张。
夏莓人还困着,好几个小时的飞机还不能坐一块儿, 便有些不高兴。
她人蹭在程清焰怀里,气压很低。
程清焰环着她的腰,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下:“时间还早,先去买点早饭吃。”
“我想跟你坐一块儿。”
“我到时问问你旁边的人能不能换座位。”程清焰耐心地哄, “回来的机票我也早点取, 到时坐一起好不好。”
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夏莓也不想太钻牛角尖, 怏怏地点了点头。
两人吃过早饭,又待了会儿就登机。
走到座位, 夏莓旁边是一对母子, 孩子还只有六七岁的样子,而程清焰旁边则是一对夫妻, 显然是不可能换位置的。
夏莓扯了扯他的手:“算了,分开坐吧。”
程清焰安抚地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下:“有什么事跟我说。”
“嗯。”
直到飞机起飞, 夏莓才发现自己一点视频都没下载,急剧攀升的海拔导致耳膜轰鸣,睡觉都没法睡。
忽然,后座的程清焰点了点她肩膀。
夏莓回头,看到他递来一只耳机。
她抬眼看向他:“什么?”
“听歌吗?”
夏莓戴上耳机,听到里面传来的音乐,五月天的歌。
读高中时夏莓还是五月天的狂热粉,经常在卧室将音乐声开得很响,后来五月天不太出新专辑,夏莓的喜欢也变得内敛许多,又因为工作忙,都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在耳机中听他们的歌了。
从前,夏莓在卧室放歌,程清焰在隔壁房间,也总能听到。
而现在他们前后座,一人一只耳机,在蓝天上一起听歌。
夏莓先前那些不开心一扫而光,甚至觉得现在这样有些浪漫。
“你什么时候下载的?”夏莓侧头问。
“很早了。”
还是高二的时候,可能那时候他们关系都还没缓和。
程清焰偶然间看到过夏莓听歌APP中的歌单,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首首将那些歌都听遍。
就好像,这样就能和她近一些。
夏莓于他而言,就像是黑夜中的光,所以哪怕是飞蛾扑火,他都会不自禁地朝她而去。
终于,飞机落在柯北机场。
坐上出租车,夏莓摇下车窗,虚阖着眼,感受吹拂在脸上的属于柯北的风。
似乎也带着她回到了坐在程清焰自行车后座的日子。
“夏叔叔在家吗?”程清焰问。
“不在。”夏莓低头给夏振宁发去一条信息,“他之前说要过了除夕才能回来。”
“嗯,正好除夕要班聚。”
夏莓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侧头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卢阿姨和外婆?”
“她们这几天有点事,回南锡了,后面我再问问她们时间。”
“嗯,那你提前告诉我。”
程清焰侧眸看她,笑起来:“紧张?”
夏莓抿了抿唇:“有点,毕竟,我们俩现在这关系有点尴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放心,她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
夏莓一愣:“她知道?”
“嗯,我之前不是发过朋友圈。”
“啊……”
“而且。”程清焰顿了顿,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下,“我一开始告诉她我要去北京的时候,她应该就什么都明白了。”
出租车停在老宅外。
除了上回四人在这儿偶然聚过一回,其余时候这里其实大多时候都是空着的,这些年夏莓不在,夏振宁也觉得这屋子冷清,总想起不愉快的过往,很少回来住,只让人按时过来打理。
所以虽然看着冷清,院子里的花草却依旧都打理得生机勃勃,红梅与白梅交织盛开。
程清焰提着行李进屋,夏莓给夏振宁发了信息说自己到了。
到卧室,程清焰打开行李箱,将她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整齐地放进衣柜。
大概是知道她要回来,夏振宁提前让人晒过被子,上面还有阳光独有的味道。
程清焰原本还担心她会觉得这里不舒服,没想到夏莓倒大咧咧地直接躺了上去,在上面扑腾了两下。
她感慨道:“果然还是自己的床睡着最舒服。”
程清焰认真看了她一会儿,确定没从她脸上看到丝毫强撑的痕迹,这才终于放了心。
时间果然会治愈一切。
隔天,就是班聚的日子。
班级群里早就热闹非凡。
那年高考,他们班不少人都考得不错,去到天南海北读大学,之前几次想聚会总是聚不拢,这次提前两个月就开始提,总算是将这批人都聚一块儿了。
约的是晚饭,就在从前他们经常一起去的烧烤店。
冬天的烧烤店最是热闹非凡,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夏莓和程清焰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旁站着的黎枝语。
她是娃娃脸,岁月在娃娃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变化,一见到夏莓她就兴奋地冲过来:“莓莓!”
夏莓被她抱了个满怀,黎枝语跟个色胚似的还一个劲儿在她胸前蹭,“我想死你了!你都不怎么回来,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啊!”
夏莓简直被她蹭得汗毛倒立,一把掐住她后颈:“你再敢蹭一下我就要揍你了。”
黎枝语先是愣了下,人往后退,而后再次更用力地抱住夏莓,脑袋彻底埋进她胸口,更用力地蹭:“呜呜呜,就是这个感觉,你以前就是这么骂我的。”
夏莓:“……”
她终于忍无可忍,拽着黎枝语后颈将人扯了下来。
黎枝语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程清焰。
虽然从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学,但她好久没看到这种级别的帅哥,如今乍然看见都觉得有些恍惚。
不知道为什么,程清焰给人的感觉不太像朝夕相处的同学,而是一场梦般的幻想。
“学神!”黎枝语又很二百五地跟程清焰打了个招呼。
程清焰也不知道多久没听到这称呼了,对她回了个淡笑。
“快进去吧。”黎枝语拉着夏莓胳膊,“我看群里说大家都已经到了。”
烧烤店店员也早换了一拨又一拨。
不过看到他们这模样就知道是要往那包厢去的。
被店员领着走到包厢门外,夏莓站在那儿,莫名生出些紧张。
与此同时,没等她握上门把,门就从里面被拉开,紧接着,是王鹏的声音:“莓莓!咱们这都多久没见了!”
原来有些人,不管多久不见,只要一听到声音都会一见如故。
夏莓之前那些紧张和不自然在这一瞬间都完全卸去,跟着笑起来:“也没见你来北京看看我。”
王鹏又看到后头的程清焰,过去抱着他用力拍了两下他的背:“程哥!咱们不见的日子就更久了。”
程清焰淡笑着,轻描淡写:“快六年了吧。”
“是啊,咱们都从奔二到奔三了。”
张翔坐在里头喊道:“行了,都快坐吧。”
这次从前班上大部分的人都来了,肩挤着肩挤了一大桌,角落里摞了五六箱啤酒。
大家天南海北地聊,有些人毕业回了柯北,也有些人留在了别的城市,有些人已经在工作,又有些人还在继续读研深造。
但此刻聚在一起,再提起从前高中发生的趣事,又觉得只是恍如昨日。
运动会、篮球赛,检讨罚站,各种中二的幼稚小事。
黎枝语一直拉着夏莓聊天,过了会儿,微微倾着身问她旁边的程清焰:“学神,你现在是在读书还是工作啊?”
这些人中,只有夏莓和陈以年知道当年的事。
在其他人印象中,程清焰在高二时就保送清华,提前去了少年班。
程清焰侧头,放下酒杯:“工作。”
“跟莓莓一样都在北京吗?”
“嗯。”
“哇,真好,本来之前你们分开的时候我还很替你们惋惜呢。”黎枝语已经有些喝多了,“幸好,不管世界有多大,该是谁的兜兜转转还是会再遇到。”
另一旁陈以年又拎起酒瓶给她倒了一满杯:“来,润润口。”
夏莓拦了下:“她看着都喝多了。”
“醉了拉倒。”陈以年看她这幅没眼力见儿的样子就烦。
“……”
黎枝语没再继续问刚才那个问题,夏莓也没再提,酒桌上没人再问,转而去聊别的话题。
毕竟谁都还记得毕业典礼上的那一幕。
只不过酒后三巡后就都没了理智。
程清焰先出去结账,王鹏起身,拽着椅子坐到夏莓旁边,两人都已经喝得过量。
“莓莓。”王鹏说。
夏莓低眸看向他,因为酒精,眼神有些倦怠。
“虽然我俩差不多大,但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把你当妹妹。”王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