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就是酱油这种调料,还有卫生纸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看见供销社里有毛毯,跟她当年在首都清仓库时一样的毛毯,乔茗茗就留了个心眼。
走时,又买两斤的饼干和两包奶粉,把身上的票花得差不多了才离开。
此时天已黑,暗到没有路灯就看不到对面是谁的程度。
乔茗茗经过拐角处时,把前后左右都看了一下,然后来到死角处,见没人注意她这边,手上就立刻多了一大袋的东西。
自己是好久没干这种事了,猛地一干还心惊胆战的。还好这是没有监控的年代,要不然她这小空间纯纯就跟鸡肋差不多。
家属院也没有熟悉的人,所以一路回到家里都没碰上打招呼的。
乔茗茗喜欢这种感觉,她在家属院里最烦的就是没啥个人空间,隐私更容易被窥探。
“衡衡和彰彰呢?”乔茗茗问。
宁渝正用抹布擦拭床板,指了指隔壁:“在小许家里玩,他家里也有两个小孩,刚刚我看了眼玩的挺好的。”
说着又瞅瞅乔茗茗脚边的东西,失笑:“你这是偷渡了多少出来?”
乔茗茗得意地哼一声:“我可小心了,全都是能找到借口的东西。”
比如说这毛毯,县城里一直没有毛毯,乔茗茗也就不敢把毛毯给拿出来。
而如今供销社里有,她拿出来后即使被人一不小心看到也有解释的由头。
毛毯很大,当时她从仓库里买了两条,买完第二天就出事,想想也真够悲催的。
现在刚好可以拿来垫床,这玩意儿垫了后晚上睡觉就不冷了,保不齐还会出汗。
夫妻俩抓紧时间开始整。
两间房间一大一小,大的是主卧,里头有床有衣柜还有书桌。
小的带阳台,床相对也小些。
把床铺铺好,火炉里散发出来了热量也把屋子内的阴冷驱散不少。
乔茗茗在铺床的时候,宁渝就整理厨房,厨房整理完了乔茗茗便把菜给塞到厨房去。
要说乔茗茗对这房子哪里最满意,那一定是厨房。
厨房规划得很好,有橱柜还不拥挤,关键是厨房里有个小窗户,小窗户推开外头有个小平台,大约一平方的样子。
这里能放东西啊!
放肉放菜都行,外头气温低,这里就是天然的冰箱。
从家里带了猪肉羊肉和鸡肉,这会儿通通用袋子绑好放在外头冰。
而大白菜和萝卜那些也这么放着,乔茗茗刚刚在供销社里听到店员在谈论明天有新鲜的菠菜,心想明天早点去排队买些回来。
屋子渐渐有人气,这个东西摆一下那个东西放一下,瞧着倒挺像样的。
乔茗茗往沙发上坐坐,还特意颠了颠,惊喜问:“这是原来就有的?”
宁渝摇摇头:“框架是那两天从收购站里买的,然后特意找了弹簧和海绵,也没来得及细做,只能做成这样。”
这样也不错!
沙发挺宽,上头睡一个人都行。沙发边上还有长茶几和小桌子。
小桌子放在墙角,沙发也靠墙,桌子下方还有个小火炉,在旁边就是窗户,把小火炉点着时窗户就可以打开点,方便通风。
乔茗茗在沙发上坐半天,琢磨着要是有电视机就好了,直接放在沙发对面,到时候边盖个毯子躺在沙发上吃东西边看电视多爽啊。
再开瓶橘子罐头黄桃罐头吃吃,那生活就真的美得不行了!
心里想着,她也就这么说出来。
宁渝惊讶:“电视?真别说,我兜里还真有电视机票。”
“电视机票!”乔茗茗瞪大眼睛,跳起来站在沙发上,“这玩意儿你哪里拿来的?”
宁渝吓一大跳,忙过来扶着她:“好端端跳什么,是于明给的,帮他修了不少收音机和手表,赚钱赚了不少,上个月还给了张这个票。”
可见他赚得更不少,连这种票都能拿来送人了。
乔茗茗扼腕:“可惜没法买!”
要知道宁渝还没彻底平反呢,如今整栋楼里都没有人家有电视机,你这种“留校察看”分子敢买吗,不是擎等着被调查啊。
乡下也不行,除去比较冒险的原因外,还有就是你家有电视机,旁人想看你能拒绝吗?
到时候村里人都想往你家里挤,床上都得被人坐……乔茗茗单是想想就抖索一下,完全受不了。
“唉!”
她心里流泪,怀着心酸继续整理去。
所有东西规整完,家也像个家了,乔茗茗看眼时间,开始做饭。
“把两个孩子带回来吧。”她说。
想必是玩嗨了,在家里都能听到两个孩子的尖叫声。
楼里陆陆续续有人下班回来,见到这家常年关闭的门打开,里头还有炒菜声,就晓得租小许房子的人来了。
“妹啊,叫啥呢?”忽然有人推开门,靠着门框笑笑问。
是个女人,估摸着四十多岁了。她偏白微胖,身高不算高,大约只有一米五几,头发卷卷的,脸上带着笑看着很适合和蔼,特别有亲和力。
乔茗茗手里锅铲差点吓飞喽,转身:“我叫乔茗茗,您叫我小乔就成。”
胖女人便道:“你也别您啊您的,叫也秀婶儿就行,楼里邻居都喊我秀婶儿。”
她磕着瓜子,特别自然地走了进来,看了看点点头:“不错,你男人就是那个宁同志吧,长得让人瞧了就想给他多打二两饭的那个,哎呀我就是食堂的,你往后去食堂就能常看到我了。不过我从你家估摸着是自己开火,你们是不是也住不长,对了,后天应该没走吧,食堂里有牛肉包子,来了不吃一趟太可惜……”
反正她进来后嘴巴就没停,说话语速快,还边嗑着瓜子边说话,还怪有节奏感的。
乔茗茗愣是跟上她语速了,笑了笑:“是,后天还没走,秀婶儿你既然这么说那我真该去吃吃。”
“咱们院里牛肉包子一绝!”秀婶儿说着就凑过来,“做红烧肉呢,我就说咋那么香。”
乔茗茗:“我乡下分肉,带来的。”
意思就是不是自己买的,现在年底买肉也难,早晨没有早早去排队压根买不到这么优秀的五花肉。
秀婶儿也不好意思开口问还有没有能不能买些之类的话,必然是没有的。
橱柜敞开呢,就几把蒜苗和韭菜,还有一袋子豆芽和两颗白菜,除此之外就是一篮子的鸡蛋了,瞧着空空的。
她就觉得这两口子日子过得艰难,便看眼门外悄悄道:“你们要是没菜,可以去周边,乡下总有小摊……卖些野物总是有的。”
作为食堂里工作的员工,常跟采购打交道,自然晓得这些门道。
乔茗茗懂了,厨房的窗户一关,外头冻着的东西就完全看不见啊。
于是她接受了这份好意:“谢谢秀婶儿了,那我找个时间看看去。”
秀婶儿倚靠在厨房边,反正等宁渝带着两个孩子回来时,她还在跟乔茗茗拉扯这栋楼各家的一二事。
什么乡下爹妈非要侄子接班,什么一对兄弟娶了一对姐妹……以及谁和谁闹翻了,谁和谁又突然交好。
反正乔茗茗听得津津有味,好几年没这么听过八卦了,这种筒子楼里最不缺东家长西家短,贼带劲!
等秀婶儿走后,宁渝眼里带着调侃:“我怎么觉得你在这里还挺开心的。”
乔茗茗下巴一扬,把菜端到桌子上:“我在哪里都能开心的好吧。”
再说了,刚来新鲜啊。
还真别说,这秀婶儿一说完,她对这个楼里的人就大概有了了解。
乔茗茗就感叹:“这里就是戏场,每家每户都有热闹,轮番来,跟我妈那里的家属院也差不了多少。”
桌子上是三菜一汤,鸽子蛋红烧肉,还有韭菜炒豆芽,酸辣白菜,以及肉泥鸡蛋汤。
衡衡明显有点兴奋,连彰彰都撅着屁股在地上跳了跳。
门窗关闭,只留两篇小窗户通风。
屋外嘈嘈杂杂,什么声音都有,比起乡下这里日常生活气息特别浓厚。而屋里的灯光明亮,照得人心里暖暖的。
彰彰一点也不怕,正抓着肉泥吃。
而衡衡嘴巴鼓囊囊,开心得桌子底下的腿直晃悠,说:“好像来到了姥姥家,姥姥家就是这样对不对?”
得!新鲜的不止是乔茗茗,还有这两个小的呢!
夜晚,衡衡去隔壁睡觉,彰彰则睡在他们床边的小床上。
这个小床也是宁渝之前来的时候从收购站找来的,刚巧能塞到床旁边。
走廊尽头有厕所和澡堂,这里的澡堂有分男女还有分隔间的,乔茗茗觉得还算方便。
她躺到床上道:“这要是咱们自己的房子,就把阳台封起来,做个卫生间才好。”
这样的话房子就真算完美了。
刚来床上还有点冷,宁渝抱着她,跟她调换了位置,把自己已经睡暖和的一边给她:“那往后要是回首都了,单位要分房咱们也申请。”
从前因为自家有房,宁渝从来就没申请,都留给了其他同事。
乔茗茗忙说:“房子肯定不嫌多。”
他们家属院的房地段可好了,乔茗茗虽然没想着去买房囤房,但送上门的还是要的。
被窝暖呼呼,身子底下是柔软的毛毯,身上盖着的是十二斤的棉花被。
夫妻俩人紧紧挨着,相拥取暖。
夜渐深,时而能听到隔壁的磨牙声,惹得夫妻俩想干点什么少儿不宜的事都得悄悄来。